第二十九章 成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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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這一生中最大的幸運,莫過於在人生的中途,在最為年富力強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使命。”朱翊鈞抬手按在李時珍頭頂,沉聲說道。
    李時珍虔誠的看著由綠皮渾身骨血構建的法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
    而李時珍選擇放下治病救人的衣缽,拿起法杖為大明耕種。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
    中士聞道,若存若亡。
    下士聞道,大笑之。
    此刻的李時珍,甘願為這宏大的理想而死。
    “李時珍,塞上民田少而軍地多。因循日久,俱為豪右所占。是以屯日益窘,軍日益貧。甚至當軍者無地,種地者非軍,豪強侵霸以肥家,公私因是而交困。”朱翊鈞緩緩收回手掌,對其說道“今天下困厄,汝可願舍生而取義,立一個成聖之道。”
    古往今來,凡是想要成聖的,無不作出驚世駭俗的壯舉。
    四千年以降,糧食向來是重中之重。
    而李時珍就是要在糧食問題上要作出斐然的功業。
    解決這個纏繞芸芸眾生的終極問題。
    但朱翊鈞也知道,大明的土地不是養不活這麽多人。
    而是土地兼並的情況太嚴重。
    尤其是邊塞。
    這裏麵的水可太深了。
    如何讓朝廷不加稅負就能收到足夠的糧食,讓小民得以果腹。
    李時珍感覺到自己肩上承載著重擔。
    “微臣願往。”李時珍抬起頭來,直視皇帝。
    “那你就去遼東吧,那裏的廣袤天地,大有作為。”朱翊鈞對其說道。
    那裏有著漫山遍野的綠皮,可以隨意由李時珍支配。
    說罷,朱翊鈞徑直將這份法杖還給了李時珍。
    直到李時珍的身影離去。
    朱翊鈞伸手一揮,陶文龍突然出現。
    “陶道長,麻煩你親自看顧一二。”朱翊鈞慵懶的靠在玉枕上說道。
    陶文龍這些時日實心用事。
    是時候給他加加擔子了。
    陶文龍喜不自勝,一甩拂塵,撫須大笑“此等造化之功,貧道感激還來不及,豈敢用麻煩二字,陛下厚恩,感激不盡。”
    送走陶文龍。
    朱翊鈞一轉頭直接望向馮保“大伴,是朕親自動手,還是你自己來抹除方才的記憶。”
    如何保守秘密。
    將自己的一部分靈魂永遠割去,這種方式比死人更保險。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死人的記憶會在亞空間如何扭曲。
    “老奴遵旨。”馮保隻恨自己為什麽管不住好奇心。
    他一咬牙,舉起手掌,一掌印在天門穴上。
    當時整個經脈逆行,靈能強行以新的方式排列。
    等馮保渾身被汗水浸透,兩眼發白,一切有關李時珍的記憶都成為了空白。
    馮保茫然無措的站起身來,捂住額頭。
    他要幹什麽來著?
    朱翊鈞滿意的點點頭,這種手段近乎於毀滅自己的部分靈魂。
    已經和人道毀滅沒什麽兩樣了。
    “大伴,下去吧,朕乏了。”朱翊鈞逐漸放鬆,困意止不住的上湧。
    馮保條件反射般的答應下來,隨後麵色蒼白,腳下飄忽的離開了寢宮。
    朱翊鈞緩緩閉上雙目,強撐的精神終於懶散的放縱下來。
    帷帳遍繡雲紋,綴百果,使人入寢之時如在霧中。
    為了讓皇帝睡的安心,睡的滿意。
    來自琉球島的鮫人獻上的鮫紗羅帳,繡著海水紋配銀線玉蘭花。
    在天光微亮之時,朱翊鈞好似如墜幻海。
    紫禁城外卻火光衝天。
    宮中的禁衛按照名錄挨家挨戶的搜查。
    而巡城禦史則統領著兵馬司的兵士為他們收拾後事。
    菜市場人聲鼎沸,絡繹不絕的囚徒被押赴刑場,等候處置。
    其中隻有嘉善公主以身免,駙馬都尉許從誠的私藏甲胄的罪名,少不得分潤給了自己的子孫後代。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支將就此絕嗣,隻等在至高天相會了。
    而另一位倒黴蛋,戴鳳翔正披頭散發的被倒吊起來。
    扒光了身上的衣物,**裸的肥胖身軀隨著繩索微微顫抖。
    六月的帝都,溫度驟降,細皮嫩肉的戴鳳翔哪裏受過這種罪。
    “吾不服!你們這是公報私仇!”
    在他看見海瑞親自趕赴現場後,這種憤怒到達一種極致。
    海瑞當年被彈劾的理由是什麽,是前所未聞的“魚肉士紳”。
    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在隆慶皇帝的退縮下,海瑞黯淡離去。
    心如死灰。
    而如今,攻勢逆轉了。
    葛守禮臉色鐵青“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堵住他的嘴。”
    而在一旁,來自北鎮撫司的行刑官和來自太醫院的太醫正打著哈欠。
    為了將淩遲的效果達到極致,還特意配備了太醫。
    海瑞一言不發,冷冷的站在一側。
    按理來說,他並沒權力幹涉此事。
    但是誰讓人家一隻手就可以打死所有人。
    至於他和戴鳳翔的恩恩怨怨。
    海瑞早就不放在心上。
    但是陛下說,殺人就要誅心。
    於是,海瑞來親自監刑。
    “總憲何必看我,我隻是來賞景的。”海瑞在一旁坐定,看著坐立難安的葛守禮,不由得開口說道。
    也是免的有人徇私報複,造出些冤假錯案。
    這些官僚的操守,就和混沌諸神的許諾一樣堅實可靠。
    下限極低。
    “剛峰兄好雅興!”葛守禮憋了半天,差點忍不住,直接大手一揮“行刑!”
    誰他娘的三更半夜不睡覺來看死人啊。
    戴鳳翔看著提刑官和太醫接近,眼神中透露出絕望“嗚嗚嗚”
    鋒利的小刀像剖開熱油一般流暢。
    一片透亮的皮肉被提刑官放到木桶下,薄弱蟬翼。
    太醫催發靈能,飛速的止住了鮮血。
    眾人不忍的避開了目光,這簡直就是感同身受啊。
    戴鳳翔劇烈的掙紮著,淚水不爭氣的從眼角滑落,鮮血淋漓的傷口暴露在六月的寒風中,痛的無法呼吸。
    略顯興奮的提刑官和雙眼放光的太醫卻不曾停止。
    這麽精湛的手藝,提刑官都幾乎以為再也用不到。
    海瑞聽著這刺耳的慘叫和哀嚎聲,終於消解一點心中苦悶。
    所有可恥的背叛者,都將迎來清算。
    這不是請客吃飯,而是要用徹底的暴力毀滅一切的變革。
    這是最好的時代,但是也最壞的時代。
    海瑞幾乎微不可查店說道“魚肉士紳?嗬。”
    他要告訴諸位,什麽才叫真正的魚肉士紳。
    隨即飄散在寒風之中。
    而午門城樓上,高拱和張居正在寒風中觀望。
    這一次,高拱站在張居正身後。
    兩人亦未寢。
    張居正忽然問道“海剛峰會是攜私報複的人嗎?”
    “當然不是。”高拱眯起雙眼。
    “那就是做給咱們看的。”張居正若有所思“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戴鳳翔是為了保護誰彈劾海瑞?
    是徐階。
    海瑞如此剛烈果敢之人,豈會善罷甘休。
    新仇舊恨之下,兩人必然是一場龍爭虎鬥。
    張居正忽然笑了。
    或許,在長久的對峙中,萬變魔君也深深的影響了張居正。
    “太嶽,你要如何處置?”高拱直接問道。
    張居正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側身駐足而立“元輔,某不僅是老師的學生,更是天子的門生。”
    他隻需要順水推舟,坐山觀虎鬥。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為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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