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祖先托夢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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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幸幸懷裏揣著小香爐,被何舒然帶到前院。
剛踏進房門,就聞見濃鬱到化不開的藥味。
偷偷瞄一眼。
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應該就是景止戈——她的便宜夫君。
唇色慘白,雙頰燒紅,憔悴得沒個人樣。
在原身的記憶裏,她跟景止戈隻匆匆見過一次,就是新婚當夜。少年將軍,意氣風發,氣勢十分張揚,一眼就能攝人心魄。
現在嘛……
對不起,江幸幸完全看不出來。
“祖母,我將六弟妹帶來了。”
病床邊,將軍府的老太君正守著孫子。
頭發花白,眉宇間威嚴盡顯。南疆之戰,痛失四個孫兒,滿門隻剩老弱婦孺,但她硬是一滴眼淚沒流,強撐起將軍府門楣。
何舒然將江幸幸往前一推,眼底泛著寒意。
“當初那道士可是說,六弟妹命格奇特,能讓六弟避開死劫,庇佑整個將軍府。”
“我現在不巴望這賤婦能有助於景家,隻希望她真有那能力,讓六弟死裏逃生,平安醒來!”
以前以為江家女是個安分守己的。
她們幾個妯娌心疼她新婚當夜就跟夫君分離,平日裏有什麽好東西都會特意想著她。
萬沒想到,六弟還生死難料,她竟想著紅杏出牆!
如果不是有位算命極靈的道長說六弟命中有劫,需娶她為妻,方能化解。區區戶部侍郎之女,也配嫁入一品定安將軍府?
“大嫂說話真是刻薄,以前親親熱熱叫人家六弟妹,現在當麵罵得這麽難聽。”
江幸幸捂著心口,做出一副傷心姿態,茶裏茶氣的。
媽耶!
幸好捂住了,本來心口位置隻有個小香爐,結果就在剛才……
突然多出了幾個紙盒子,硌得慌。
該不會是她媽投喂的消炎藥吧?
得虧大兆國衣裳寬大,層層疊疊,憑空塞了些東西進去,不打眼。
“自己做出不知廉恥的事,就別怪別人說話難聽了。”何舒然憤然將袖子一甩。
江幸幸平日裏的牙尖嘴利,那是跟湘城首富江芸女士練出來的。
當即就反問:“什麽不知廉恥的事?”
“你跟你的前未婚夫……”何舒然難以啟齒。
“怎麽不繼續說了?不過是他舊情難忘,糾纏我,我當麵跟他說清楚罷了。誰知道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竟然還倒打一耙。幸好當初沒有與他修成正果,而是嫁給了我夫君這樣的英雄豪傑!”
江幸幸含情脈脈看向昏迷不醒的景止戈,眼眶微紅:
“可惜夫君為國征戰,重傷昏迷,否則何至於讓我受這樣的誤會和委屈。”
老太君晦暗的眼神不著痕跡落在江幸幸身上,眼底多出一抹審視。
她這個孫媳婦,有些不一樣了。
“不過幸好祖先垂憐,我被關在祠堂這兩日,得祖先托夢,說我確實是景家的福星,隻要有我在身邊陪著,夫君這次定能化險為夷!”
空蕩蕩的祠堂,又黑又冷,她是不想待了。
正愁沒借口出來,沒想到原身嫁給景止戈還有算命道士的功勞。
這就好辦了!
神神鬼鬼的事,誰說得清?
別人能瞎說,她也能胡謅。
等沒人的時候,再給景止戈喂點消炎藥,幫他把高燒退下去,她就是妥妥的恩人了。
何舒然厲聲質問:“你在胡說什麽?”她分明在信口雌黃!
“大嫂是不是相信我,還是不相信景家的祖先呀?”
“我不信你!”
江幸幸眨了眨眼,滿臉無辜:“可是景家的先祖都信我呢。”
“你……”
這還是頭一回,被當成當家主母培養的將軍大少夫人滿臉失態,憤怒羞惱。
“好了,舒然,你先去房外等候。”
人老成精,老太君一眼就看出,論嘴皮子功夫,舒然根本比不過六孫媳。
何舒然離開後,老太君起身。
一個踉蹌,江幸幸趕緊箭步上前,將人扶住。
“祖母,身體要緊,您得多休息啊。”
兒子死絕了,孫子隻剩一根獨苗,重孫都還小。偌大將軍府,全靠花甲之年的老太太撐門麵,真是可憐。
老太君抓住江幸幸的手:“幸幸,祖母隻問你一句,先祖說止戈此次定能化險為夷,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祖母。”
在醫療條件落後的古代,沒有當場斃命,而是拖了這麽多天,可見傷到的不是要害。硬是因為傷口多,反複感染,高燒退不下去,所以才險象環生。
她現在懷裏揣著消炎藥,根本不帶怕的!
“祖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次的事定然是有誤會。隻要止戈能好,你們往後的日子還很長。”
江幸幸很機智的沒有去問老太君,如果景止戈不能好咋辦?
反正這老太君話裏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
隻要景止戈能好,一切一筆勾銷,日子還能過下去。
得了這保命的承諾,江幸幸迫不及待扶著老太君出門。
“祖母,您年事已高,總不能為了孫子熬壞了自己身子。由我來守著夫君吧,不會有問題的。說不準您一覺醒來,明日一早,夫君就去給您請早安了。”
走吧,走吧,別妨礙她偷摸做手腳。
雖然沒在古代生活過,但江幸幸漂亮話說得極好,一張嘴全是人情世故。
何舒然並沒走,就守在房門口。
她攙扶著老太君離開,臨走前,還瞪了江幸幸一眼。
“祖母,她分明就是說謊!如果隻是跟前未婚夫把話說清楚,又何必帶著行李,收拾金銀細軟?”
何舒然低聲道:“您別被她蒙騙了。”
老太君隻是輕輕拍了拍她手背:“舒然,現在其它事都不重要,隻要止戈能活下來。”
不管是江幸幸命格好,能給止戈帶來好運氣。
還是先祖真的托夢給她……
隻要她能讓止戈化險為夷,那就是將軍府的恩人。
房裏沒外人,江幸幸趕緊從懷裏往外掏——
消炎藥,感冒藥。
內服的,外敷的,甚至還有注射的!
江幸幸對這些並不陌生。
她們江家其實也是孤女寡母,雖然有錢,但外公死後,家裏連個男人都沒有。無數狂蜂浪蝶,不管是衝她媽去的,還是衝她來的,都是抱著吃絕戶的念頭。
所以她跟她媽特意進修了醫學,以免在不知不覺中被人下藥坑死。
藥品沒多少,包裝盒不小。
江幸幸把藥拆出來,包裝盒放油燈下點燃,氣味太刺鼻,她又開窗通風。
“遇上我,算你運氣好。”
江幸幸走到床邊,決定先看看景止戈身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