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將軍,你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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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一雖然才五歲,但已經被何舒然教導得像個古板小老頭。
    看了他母親一眼,得到母親許可,才走到江幸幸跟前,恭恭敬敬鞠躬:“六嬸嬸。”
    江幸幸將他帶到客棧外。
    “看見那棵老樟樹還有枇杷樹沒有?帶上你兩個弟弟,去樹下尿尿。”
    景一神情有一瞬間皸裂:“六嬸嬸,這於理不合!師長教導過,君子……”
    江幸幸拿出一包玉敬齋的棗糕:“你如果答應我,這包棗糕給你哦。你母親愛吃甜的,她應該好久都沒吃過熱乎的糕點了。”
    “小老頭”雖然古板,但畢竟年齡小。
    猶豫掙紮了一下,還是覺得君子跟母親之間,他選母親。
    “好的吧,六嬸嬸……”
    江幸幸給他嘴裏塞了一粒奶糖:“聽話的孩子有糖吃。”
    景一清瘦的小臉閃過一抹驚喜。
    真好吃呀,他從來沒吃過這麽香甜的糖!
    在景一的帶領下,景最和景義排好隊,三人依次給兩棵老樹澆水。
    何舒然一言難盡看著江幸幸:“你找景一,就讓他們幹這事?”
    江幸幸聳肩:“不然呢?難道我找他們幾個小娃娃,是想讓他們做什麽雞鳴狗盜的大事?”
    油紙包著的棗糕往桌上一放。
    “喏,這是我答應了景一的。等他尿完,你給他。”
    “你真是粗俗……”作為高門閨秀,何舒然簡直受不了江幸幸。
    江幸幸不懷好意湊到何舒然耳根子底下:“大嫂,咱倆茅坑裏互相拎裙擺的交情,說什麽粗俗不粗俗的。”
    何舒然:“……”
    三份棗糕,一份給了景一,一份送給李德瑞,還有一份給那陳大他們四個官兵。
    “李公公,特意排隊給你買的早點。清早聞見這味兒就覺得好吃,想著李公公愛吃甜的,所以趕早去買了。沒想到那鋪麵生意還挺好,排了老久。”
    李德瑞嗅了一口熱乎的棗香味,笑得見眉不見眼:“還是你有心。”
    李德瑞這人說單純也單純,畢竟他所有的小心思都僅限於宮中的逢高踩低,阿諛奉承。
    他甚至完全沒有懷疑一下江幸幸話中的真假,畢竟拿到他手裏的棗糕確實是熱氣騰騰的。
    那肯定是江幸幸一早排隊買的!
    這六少夫人,真實誠啊!
    可交!可交!
    她完全不像其他人,明裏暗裏看不上他這個閹人,她是真的把他當個人來看。反正他感受不出,她有任何一星半點的輕視。
    出了李德瑞這兒,江幸幸又去找陳大四人。
    資縣縣令周峰泰給他們四個開了兩間上房,結果兩間房裏都沒人,倒是下樓經過景止戈房間時,江幸幸聽見裏頭有說話的聲音。
    不好意思,她這人好奇心重。
    當即就湊過去聽了一耳朵——
    四位官兵裏,陳大和葛郊話多,她跟他們比較熟。另外兩個,一個叫趙滿山,一個叫裘不得,都是沉默寡言的主,所以江幸幸隻偶爾跟他們搭訕。
    據她判斷,說話的應該是趙滿山:
    “小將軍身子如今大好,不知打算何時借機離開?”
    “定安將軍府自開國以來,便是滿門忠烈,東南西北四片疆土,有哪一麵沒有染過將軍府的鮮血?投敵賣國,盛京但凡有良知的官員,都不會相信。”
    “北地極寒,流放到那裏,隻有死路一條。”
    “我們兄弟四個接下押解任務,原本就想好了兩條路。若您醒不來,我等便找個宜居之地,殺了姓李的閹人,將將軍府的家眷安置好。若您醒來了,我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你們離開。”
    景止戈默然片刻,反問道:“那你們自己的家人呢?”
    “你們各自的家族在盛京也算有頭有臉,放我走,你們家族必遭牽連。”
    他們這四個,家族不算鼎盛,但也是五六品官員之子。能在盛京站穩腳跟,頗為不易。
    “自古忠義兩難全,我等可以自刎謝罪,或者作出被劫殺的假象。這樣一來,自然不會連累家人。”
    江幸幸有些震驚。
    坐在龍椅上的昏君以為押解官兵的親屬都在盛京,他們肯定會忠心不二。可實際上,這四個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就是屬於古人的忠義之情嗎?
    或者說,這是獨屬於定安將軍府的榮耀!
    哪怕叛國的髒水潑在頭上,也仍有忠義之士堅定不移地相信他們,甚至願意為之付出生命。
    門內,景止戈沒有答應。
    隻是語氣很欣慰:“盛京男兒,有此等風骨,大兆幸事!”
    “將軍府曆代護佑百姓,總不能到了我這代,還反過來需要別人護佑將軍府。”
    “小將軍……”陳大等人不約而同想要繼續勸說景止戈。
    景止戈態度卻十分堅決。
    將軍府就算已經窮途末路,也絕不願拖忠義之人下水,隻為自己脫身。
    有一說一,江幸幸開始恨鐵不成鋼了!
    簡直迂腐!
    皇帝都已經打算當昏君了,姓景的竟然還這麽愚忠。
    有逃跑的機會不抓住,還擱那兒假清高。
    假裝剛到門口,江幸幸敲了敲門。
    景止戈的房門打開,四位官兵統一都是冷麵寒霜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才願以命相護景止戈。
    江幸幸將棗糕給了陳大,讓他們兄弟幾個分一分。
    等房間裏隻剩下她跟景止戈……
    江幸幸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周峰泰打算給定安將軍府潑髒水的事告訴景止戈一聲。
    畢竟說到底,她才是這個家的外人,如果不是為了避免殃及池魚,她懶得操那麽多心!
    景止戈現如今是將軍府僅存的頂梁柱,他有必要撐起來!
    但事關李解語……
    話到嘴邊,江幸幸又憋回去了。
    畢竟李解語的隱私事情,不好從她嘴裏說出來啊,否則這跟背後蛐蛐別人有什麽區別?
    “不是說有件大事要跟我講?”景止戈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江幸幸的下文。
    江幸幸:“你再等等,這件事我不好講,我讓當事人親口跟你說。”
    說完,她轉身去找李解語。
    李解語抱著景寶款款而來,深吸一口氣,“六弟妹,不如將祖母也一並請來吧。
    與其從別人嘴裏以驟然聽說,不如我自己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