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同床異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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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問的好。
    男人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準確來說,是那團水沒有澆滅燥火,反而因為身體的接觸,勾起了男人的欲火。
    一旦下半身占據主導,上半身就會遲鈍、木訥。
    斷斷續續的理智下,男人艱難言道:“終歸不一樣啊,大將軍姓衛,太子姓劉!”
    “如何能比?”
    出於巨大利益的誘惑,賣主求榮,他可以接受,參與謀反,也不是不行。
    可直接對儲君動手,男人一時還接受不了。
    說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盜鈴也罷,君臣之間無形的鴻溝,確實起到了一絲震懾。
    但是。
    也就一絲、一時。
    女人對此很有經驗,賣主、謀逆,都一步步踏進來了,張次公此刻這點扭捏,在她眼裏就是個笑話!
    “姓劉怎麽了?”
    “了不起?碰不得?”
    漆黑的屋子裏,張次公隻感耳邊溫熱,呼吸間,仿佛聽到來自冰山地獄的惡鬼在低語。
    “本翁主也姓劉,你還不是碰了?”
    “嗯?”
    音調似蜻蜓點水,輕不可聞。
    但近在咫尺的張次公聽到了,然後,他僅存的一點理智,便被劉陵、陵翁主攪了稀碎!
    “咯咯咯!”
    “誰剛才說要有魄力的?衛青敢殺,太子就不敢,張次公,你還是不是男人?就這,也想當大將軍?”
    “嘁!”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坦誠相見,女人講出這種話,你猜男人什麽反應?
    ……一刻鍾後。
    張次公再次進入賢者時間。
    陵翁主的動之以情、曉之以利,他沒招架住。
    而這時,劉陵已經開始安排自己的計劃,“我派了人監視太子,時機一到,立刻動手!”
    “…行。”張次公如此應道。
    “到時你盡可能打掩護,能拖延皇帝的救兵就拖延,當然,張郎你的安危最重要,千萬別勉強。”
    “好。”他不猶豫了。
    “我藏在你城外莊子裏的人,還需要你帶進城,咱們力求一擊即中!”
    張次公無有不允。
    如此貼心,自然又得到了陵翁主好一番感謝。
    到了這時,岸頭侯心裏那點惶恐,早就不知拋到哪去了,心裏還想著,是啊,姓劉又怎樣?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嘶——
    這個膽大妄為的念頭一冒出來,張次公自己都嚇一跳,倒吸一口涼氣。
    但很快。
    他便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脈,心髒砰砰跳動。
    張次公將懷中妙人摟緊了幾分,眼神遊移,遲疑了會兒,他壓低聲音道:“反正要謀反,何不……”
    “直接刺殺陛下!?”
    這次。
    輪到劉陵沉默了。
    短暫的安靜後,“噗嗤!”
    陵翁主直接失笑出聲,心說自己這張郎還真傻的可愛,蠢的可以。
    如果能輕易刺殺,劉徹早不知死了多少回,憑一條推恩令,就夠諸侯王們下狠手!
    可是。
    劉徹死了嗎?
    刺殺皇帝,虧他想的出來!
    不過心裏一個樣,陵翁主嘴上又是另一個樣,她抱著張次公臂膀,笑道,“你以為我不想?皇帝身邊龜殼太厚,動不了的。”
    “啊、對對,有道理。”
    夜已深。
    床榻上仍舊能聽到陵翁主對自家張郎的諄諄教誨,一片真心。
    “之後的刺殺你不用出麵,免得暴露身份,也太危險,我讓手下人去做。”
    “好!”
    ……
    翌日。
    “你不是說不用我出麵嗎!?”尚冠前街左近,一間民居內,張次公滿臉憤怒,質問道:“什麽情況?”
    “局勢有變!”
    劉陵沉默無言,應這話的人是她身邊一個手持長弓的壯漢,田由。
    田由此時又恨又怒!
    恨太子命大,怒其好生狡猾!
    連射兩箭,幾乎是必死無疑的箭矢,竟全讓他躲了,躲便躲,之後還有殺招。
    可誰曾想。
    太子車駕衝出伏擊圈,居然不回未央宮,反而一路往東!
    “我們備下的其他手段沒用了,眼下也來不及再調整,太子正在趕往冠軍侯府。”
    田由扔掉弓箭,肅聲道:“我命麾下繼續追擊,施加壓力,此刻,我們還有一個機會!”
    說著。
    他便盯住了張次公。
    “看我幹嘛?”張次公雖驕縱狂妄,但不傻。
    “我一家老小都在長安城,我若公然出麵刺殺太子,無論成敗,全家都得遭殃!”
    而且是立刻馬上。
    淮南王兵鋒再快,陛下也能抽出時間把張府屠個幹幹淨淨。
    不過。
    張次公態度如此堅決,劉陵仍有話說。
    她上前幾步,握住張郎的手,誠懇保證道:“我父王已經允諾,隻要事成,大將軍之位是你的。”
    “我也會嫁給你!”
    “張郎,你不說做大事要有取舍嗎?大丈夫何患無家,此時豈能顧忌兒女私情!”
    聽到前一句,張次公不為所動,可後一句出來,他臉色明顯有所變化。
    事成、翁主、公主、外戚…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無數誘惑的字眼在張次公腦海閃現,令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但他終究沒有昏了頭。
    “不行。”
    “絕對不行!”
    房外鑼鼓震天,喧鬧不止。
    馬蹄、呼喝、傳令聲交織不斷,每過去一秒,長安城的防備便強一分。
    放任此消彼長,就再沒有刺殺太子的機會!
    田由神色焦急,見張次公油鹽不進,他已然有些惱怒,麵露猙獰。
    隻是,劉陵卻不這麽認為。
    她分明看到的就是一個嘴硬心茫然,再推一把就倒的貪婪武夫。
    “張次公!”
    隻聽劉陵嬌喝一聲,“藏匿刺客有跡可循,將來大索全城,你以為查不到?”
    “不用證據,隻需一絲懷疑,劉徹都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你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聽罷,張次公眼神陡變,先是凶狠,又變慌亂。
    最後,盡是驚恐!
    劉陵就像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一樣,話鋒一轉,語氣由怒轉悲,神色由穩轉急。
    “此時還有機會,最後搏一把,殺了太子,我們即可出城,大事成矣!”
    “一邊萬劫不複,一邊位極人臣!”
    “張郎,何去何從!?”
    這時。
    田由都看出張次公在動搖,上前逼近一步,從袖口抽出一把利刃,沉聲道:
    “無需岸頭侯親自動手,在下假扮家丁跟隨,隻要靠近太子三丈距離,我來刺殺!”
    “之後你盡管退走!”
    張次公如何醒悟被人擺了一道,又如何惱羞成怒,以及如何如何心理博弈。
    便不再過多贅述。
    您隻需知道,事實就是,他被說服了!
    走到這一步,他也不得不被說服,形式半點不由人。
    張次公抹了把額頭冷汗,恨聲道: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