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們從那邊給朕帶來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這個小玩意朕覺著不錯，還能看時間。”

    嘉靖說著拿出一個黃銅色的金屬球，上麵還掛著一根鏈子。

    “這玩意他們說叫什麽紐倫堡蛋，這名字真怪。”

    嘉靖說著扣動了金屬球中間的一個機關，金屬球叮的一聲彈開了，上半塊是一塊鏤空的半球，裏麵打開時突出的圓球形表盤，表盤最上麵是一個相對較小的圓形平麵，平麵上麵刻著羅馬數字，代表著時間的點數。

    表盤上麵沒有分針和秒針，隻有一個時針。

    周楚看著眼前的這個東西，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原本這些記憶都有些久遠了，但此時忽然又清晰了起來。

    這不就是出產於德國的紐倫堡蛋懷表嗎？雖說是懷表，卻因為其球形的外觀，再加上誕生於紐倫堡，因此被稱之為紐倫堡蛋。

    這玩意應該是誕生在二十多年前，剛開始的時候多是用鐵做的，不過嘉靖手中的明顯是黃銅製作的，顯然是當地的貴族使用的。

    作為第一款懷表，紐倫堡蛋肯定是存在諸多問題的，比如精度，比如要經常上發條，還有時間校準的問題，在如今的大明，想要校準時間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當然，如果不追求那麽高的精度，倒是很簡單。

    “衡器你喜歡這玩意？拿去。”

    嘉靖看著周楚的眼神，哪裏不明白周楚的心思，直接將這塊紐倫堡蛋放在了周楚麵前。

    “臣確實喜歡，但也不能奪人所愛。”

    周楚有些不舍地看著眼前的懷表說道。

    有了這塊懷表的話，以後看時間就容易很多了，不像以前，時間隻能猜個大概。

    “拿去便是，朕這裏還有呢，他們怎麽會隻送來一塊。”

    嘉靖說著又拿出一塊紐倫堡蛋，仍然是黃銅製作的。

    “那臣就卻之不恭了。”

    周楚說著，將這塊懷表拿了起來。

    對如今的周楚而言，金銀財寶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名家字畫，自家庫房裏也放了一大堆，隻有這種稀奇卻又實用的東西才能讓周楚愛不釋手。

    “臣回頭讓南鎮撫司的工匠研究一下，爭取推陳出新，這東西多了，時間也好校準。”

    周楚把玩著手中的懷表說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

    嘉靖笑道。

    周楚離開皇宮之後，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南鎮撫司。

    正在忙碌的海瑞等人看到周楚到來，急忙將手中的筆放下。

    “學生見過老師。”

    海瑞等人恭敬行禮道。

    “不必多禮，繼續忙你們的。”

    周楚坐在一旁，從旁邊候著的錦衣衛手中接過一杯茶，喝了一口道。

    周楚很清楚，海瑞等人做的這些事，最忌諱的就是打斷思路，很多時候思路一旦打斷了，就很難再續上了，即便是續上，也要花費很長時間。

    “學生遵命。”

    海瑞等人說了這話之後，又開始繼續了方才的討論，周楚倒也不急，一邊喝著茶，一邊靜靜地等著。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海瑞等人忙完了一個階段，紛紛來到周楚麵前。

    “不知老師前來，有何吩咐？”

    海瑞恭敬道。

    “倒也沒什麽大事，最近弗朗機那邊給陛下送來一張航海圖，上麵有一塊大陸，離大明很遠，遠超萬裏，但那塊大陸物產豐富，乃上天賜給我大明的土地，因此陛下準備派出船隊先去探探路，回頭我會跟陛下要一些市舶司和寶源局的造船工匠，你們和他們一起商量著來，先把鐵甲戰艦的圖紙設計出來，留出蒸汽機的位置即可。”

    周楚看著眼前自己的這些個學生，說道。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對於物理數學方麵，海瑞等人無比精通，但要說到設計船隻，卻並非他們所長，因此周楚準備讓市舶司和寶源局主管這方麵的工匠來到南鎮撫司，根據海瑞等人的需求，設計出最合適的戰艦圖紙。

    海瑞等人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對於鐵甲戰艦這個項目，他們期盼已久，不過因為蒸汽機目前還不算太成熟，想要帶動那麽大的鐵甲戰艦，還需要再更新迭代才可以，因此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一直致力於蒸汽機的研究。

    “學生定當竭盡全力。”

    為首的海瑞和楊盛齋滿臉激動道。

    “還有，你們要注意身體，不要沒日沒夜的點燈熬油，我都聽何鎮撫使說了好幾次了，你們這些人天天熬夜，長此以往，身體可受不住，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有時候多休息休息，換換腦子，或許會有新的思路。”

    周楚看著眼前的海瑞等人，歎了口氣道。

    說完這話，周楚衝著外麵擺了擺手，一群錦衣衛抬著一箱子補品進來了，這些全都是罕見的好玩意，有百年的人參，還有各種名貴的藥材。

    “這些都是陛下特意讓為師帶給你們的，都是上等的藥材，不過也不能亂吃，回頭我讓邵蕙來一趟，都給你們好好看看，該用什麽藥就用什麽藥，別仗著年輕不當回事。”

    周楚有些責怪道。

    邵蕙正是那個通曉醫理的錦衣衛，之前去夏言府上冒充過郎中，還教過沈煉配毒。

    這些藥材確實是周楚離開禦書房之前，嘉靖特意讓帶上的，如今的海瑞等人，不隻在周楚眼中是寶貝，在嘉靖眼中更是寶貝疙瘩，嘉靖生怕這些人有一點損傷。

    “多謝陛下和老師掛懷。”

    海瑞等人感激道。

    “此次我前往南直隸，和陽明先生說了招收格物方麵的學生的問題，過不了多久，下一批學格物的學生就會來到京城，到時候你們出一些人，教一教他們，格物學要傳承下去，隻靠你們幾人是不行的。”

    周楚繼續說道。

    “老師說得對，有時候我們這些人經常會陷入死胡同，學習格物學的人越多，越能集思廣益。”

    楊盛齋深以為然道。

    “行了，你們繼續忙吧，不要太晚就行，以後每日最多忙到戊時，不能超過亥時。”

    周楚板著臉道。

    戊時是到晚上九點左右結束，再之後就是亥時了。

    周楚很清楚，以海瑞等人鑽研的性格，讓他們在早些下班，基本不太可能了，這個時間剛好，既能保證休息，不會太過勞累，也能保證他們研究的時長。

    海瑞等人聽到這話，麵色一苦，不過也清楚老師是為了自己等人好，卻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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