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磊僵在沙發上。
    張楚楚的話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割著他的記憶——那些他曾以為是甜蜜的瞬間，原來都藏著這樣的緣由。
    他想起有次體育課，幾個女生圍著張楚楚竊竊私語，見他走過去就立刻散開，當時張楚楚攥著他的袖子，指尖都在發抖。
    想起她總在放學時刻意等他一起走，路過那幾個女生身邊時，會悄悄往他身後躲一點。
    想起她送他的那雙球鞋，後來他才發現，那是她把攢了很久的獎學金拆開買的，自己卻穿著洗得發白的舊鞋……
    原來那些他以為的“依賴”，都是她的“自保”。
    “所以……”
    江磊的聲音幹啞。
    “我對你來說，就隻是個擋箭牌？”
    張楚楚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江磊忽然笑了，笑聲裏帶著點自嘲。
    隨即站起身，把水杯放在茶幾上，杯底和桌麵碰撞發出輕響。
    “行，我知道了。”
    “以前的事，就當我不懂事，打擾了。”
    張楚楚抬頭看他，想說什麽，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開口。
    江磊沒再看她，拉開門就往外走。
    走到樓道拐角時，他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
    以前他看到這扇門就會十分期待，結果隻是一場自作多情的騙局。
    江磊就在樓下小區的凳子上坐著，腦子裏一團亂。
    樓上，張楚楚靠在門後，聽著樓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再也聽不見。
    她知道自己對不起江磊，可那時候她太害怕了。
    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那些淬了毒的流言，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
    江磊像一道光撞進她的生活，她知道不該利用他的真心，可那時的她，除了抓住這道光，別無選擇。
    “對不起……”
    她對著空蕩蕩的客廳輕聲說。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響了，屏幕上跳動著“林溪”兩個字。
    張楚楚眼裏的茫然瞬間褪去，嘴角立刻揚起笑意，接起電話時，聲音都輕快了不少。
    “喂，寶貝。”
    “楚楚，你出門了嗎？我在你家樓下等你呢，今天新開的那家甜品店，聽說芒果班戟超好吃。”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亮的女聲，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張楚楚拿起沙發上的包，快步往門口走，一邊換鞋一邊說
    “馬上就來！剛有點事耽擱了，等我十分鍾，給你帶你喜歡的草莓味棒棒糖。”
    “好呀，我等你。”
    掛了電話，張楚楚對著玄關的鏡子理了理頭發，鏡子裏的人眼眶還有點紅，但嘴角的笑意卻藏不住。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
    快步下樓，剛出電梯就看到外麵站著的一個女生。
    那女生看到張楚楚，立刻揮了揮手，笑容像剛剝開的橘子。
    張楚楚跑過去，從包裏掏出一根草莓棒棒糖遞給她。
    “讓你久等啦。”
    “不久不久。”
    林溪接過棒棒糖，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
    “我們快去甜品店吧，去晚了就沒位置啦。”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前走，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
    而這一幕剛好被不遠處凳子上的江磊收入眼底。
    “d！”
    江磊看著他們的背影失神了好一會兒，這才站起身離開。
    ……
    而這邊的林辰和江雪薇已經把學校逛的差不多了。
    林辰和江雪薇剛走到教學樓門口，就見方老師抱著一摞卷子迎麵走來，額角還掛著細密的汗珠。
    看到他們，方老師眼睛一亮，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些“小江，你們逛完了？”
    “嗯，差不多都看了一遍，變化挺大的，不過好多地方還是老樣子。”
    江雪薇雀躍的開口道。
    “那個……雪薇，你和你男朋友，中午要是不忙的話，老師想請你們吃頓飯？”
    江雪薇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推辭。
    “方老師，不用麻煩了，我們……”
    “不麻煩不麻煩！”
    方老師連忙擺手，眼裏帶著懇切。
    “都好多年沒見了，好不容易碰到，一起吃頓飯說說話，就當老師跟你們聊聊家常。你們要是實在忙，那就算了……”
    江雪薇看了眼林辰，眼神裏帶著詢問。
    林辰對上她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方老師這麽說，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咱們就在家裏隨便弄幾個菜吃就行了，不用破費的。”
    “哎！好好好！”
    方老師頓時笑開了，眼角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連聲音都輕快了幾分。
    “我就說嘛，你們這倆孩子懂事！走走走，我家離這不遠，騎車十幾分鍾就到！”
    出校門的時候，方老師把鑰匙還給秦大爺。
    秦大爺笑眯眯的，還囑咐方老師要注意身體，別操勞過度了。
    來到校門外，方老師騎著自行車，江雪薇和林辰則是朝著路邊的法拉利走去。
    “這……這是你們的車？”
    方老師有些呆住了，隨即把自行車停好。
    林辰淡笑著點頭。
    “代步用的。”
    方老師圍著跑車轉了半圈，手在車身上輕輕碰了碰，又趕緊縮回來，像是怕碰壞了似的。
    “現在的年輕人是真有本事……想當年你們上學那會兒，老師騎個自行車都覺得挺風光了。”
    他拍了拍自己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舊自行車。
    “我還是騎我的‘老夥計’，你們開車慢慢跟，咱們小區門口見。”
    “方老師，您慢點騎。”
    江雪薇叮囑道。
    方老師揮揮手，蹬著自行車叮叮當當地先走了。
    林辰開著車慢悠悠跟在後麵，江雪薇看著方老師弓著背蹬車的背影，輕聲說
    “方老師好像比以前瘦了。”
    十幾分鍾後，車子拐進一個老舊小區。
    牆皮斑駁得露出裏麵的紅磚，樓道裏的窗戶玻璃有好幾塊都用硬紙板糊著，門口還堆著些廢品。
    方老師早已在樓下等著，看到他們，連忙迎上來。
    “到啦？快上來，三樓，有點陡，小心腳下。”
    樓梯扶手鏽跡斑斑，空氣中飄著點潮濕的黴味。
    到了三樓，方老師掏出鑰匙打開門，門軸發出“咿呀”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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