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剛把鑰匙插進鎖孔，就聽見屋裏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重物砸在了地上。
    他和江雪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詫異，推門的動作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門剛開一條縫，一股濃烈的酒氣就撲麵而來，嗆得江雪薇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客廳裏沒開燈，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隻有陽台透進來的一點天光，隱約能看到沙發上蜷縮著一個人影，腳邊散落著好幾個空啤酒罐。
    “江磊？”
    江雪薇試探著喊了一聲，快步走過去拉開窗簾。
    江磊歪在沙發上，頭發亂糟糟的，襯衫領口敞開著，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睛閉著，眉頭卻死死擰在一起，嘴裏還在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麽。
    剛才的響聲，像是他把茶幾上的玻璃杯碰倒了，碎片撒了一地，水漬順著桌角往下滴。
    “江磊！你小子在幹什麽？！”
    江雪薇又氣又急，聲音都拔高了些。
    “你喝這麽多酒幹什麽？還把家裏弄成這樣！”
    江磊被她的聲音驚醒，緩緩睜開眼，眼神渙散，看了半天才認出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姐……你回來了……”
    “爸媽要是回來了你不就完了？！”
    “不會的，他們打過電話不在家吃晚飯。”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剛一動就晃了晃，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
    林辰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一股更重的酒氣直衝鼻腔。
    “喝了多少？”
    林辰皺著眉問。
    江磊沒回答，又抓起腳邊一個沒開封的啤酒罐，想往嘴裏送。
    江雪薇一把奪過來，用力扔在地上。
    “別喝了！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啤酒罐在地上滾了幾圈，發出刺耳的聲響。
    江磊像是被刺痛了，忽然抬起頭，眼睛通紅地看著她。
    “我像什麽樣子……關你什麽事……”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委屈和憤怒。
    “你們都過得好……就我是個笑話……”
    “你胡說什麽呢？”
    江雪薇被他說得一愣，心裏忽然咯噔一下。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江磊沒說話，隻是低下頭，雙手插進頭發裏，肩膀微微顫抖著。
    客廳裏靜得可怕，隻有牆上的掛鍾在滴答作響，和他壓抑的嗚咽聲交織在一起。
    林辰看了眼江雪薇，示意她先冷靜，自己則轉身去廚房拿了塊抹布，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過了好一會兒，江磊才抬起頭，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姐……我今天去找張楚楚了……”
    江雪薇心裏一動，隱約猜到了什麽。
    “她……跟你說什麽了？”
    “她說……她從來沒喜歡過我……”
    江磊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說跟我在一起，就是為了讓我當擋箭牌……她喜歡的是女的……姐，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我掏心掏肺對她好，結果就是個笑話……”
    他越說越激動，猛地站起來，卻因為酒勁晃了晃，扶住沙發扶手才站穩。
    江雪薇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揪著疼。
    她知道江磊有多喜歡張楚楚，從高中時就看在眼裏。
    “江磊，你別這樣……”
    她走過去想拍他的背，卻被他躲開了。
    “我怎麽樣？”
    江磊紅著眼瞪著她。
    “你們都覺得我傻是不是？覺得我活該是不是？”
    江雪薇被他吼得一愣，隨即一股火氣直衝天靈蓋。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客廳裏炸開，帶著足夠的力道。
    江磊被打得偏過頭，臉上瞬間浮起一道紅印。
    他懵了，眼睛瞪得老大。
    林辰也愣了一下，但他沒有上前阻攔——有些時候，一巴掌確實比千言萬語更管用。
    江雪薇的手還在微微發顫，不留痕跡的把手背在身後。
    “這下清醒了沒？”
    江磊老實地點了點頭，聲音低啞。
    “……清醒了。”
    “清醒了就好。”
    江雪薇的語氣緩和了些。
    “把地上的這些東西收拾幹淨，玻璃碎片撿起來，啤酒罐扔進垃圾桶。收拾完了，坐下好好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
    江磊沒再反駁，默默地蹲下身，開始撿地上的玻璃碎片。
    江雪薇和林辰也在打掃。
    江磊看著他們倆一個擦桌子一個掃地，自己反倒像個外人，臉頰更燙了，手腳也麻利了不少，把空啤酒罐一個個塞進袋子裏，又用拖把把地上的水拖幹淨。
    不過十幾分鍾，客廳就恢複了整潔，隻是那股淡淡的酒氣還沒散去。
    江雪薇把醫藥箱放回原位，從冰箱裏拿了瓶冰水遞給江磊。
    “喝點水，慢慢說。”
    江磊接過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徹底清醒了。
    “我今天去找張楚楚，就是想問問她，當初為什麽突然跟我提分手，連麵都不肯見。”
    “她一開始說不喜歡了，我不信，追著問，她才說……她喜歡的是女生，跟我在一起，隻是因為我那時候在學校裏人緣好，沒人敢欺負她，她拿我當擋箭牌。”
    他頓了頓，自嘲地笑了笑。
    “我當時覺得她在騙我，可她樣子不像假的。後來我在她家樓下坐著，看著她跟另一個女生走在一起，挽著手，笑的樣子……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江雪薇靜靜地聽著，心裏滿是不可思議。
    沒想到張楚楚居然還是個同？
    完全看不出來啊！
    “我就是覺得……有點不甘心。”
    “我喜歡了她三年，為她做了那麽多事，結果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假的。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還到處跟人說我有多喜歡她……”
    “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喜歡一個同，還整的這麽傷感，噗！”
    江雪薇好不留情的嘲諷著江磊。
    原以為會收到安慰的江磊在短暫愣神之後隨即漲紅了臉。
    “我……我沒那麽傷心，我隻是買了點酒想等姐夫回來一起喝的，誰知道你們這麽晚才回來……”
    “再說，我都這樣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
    江磊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雪薇打斷。
    “你還好意思說呢！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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