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硬質糖果還有懷裏的藥告訴裴翊，這不是他即將暈過去前做的一場夢。
    他拆開糖紙放了一顆在嘴裏。
    幼兒時期最喜甜食，但如今他已不大喜歡了，不過這顆糖不甜，反倒是清涼得很，輕輕吸氣，涼氣灌入肺腑中，有那麽一瞬間裴翊覺得自己清醒不少。
    地牢外傳出急促的腳步聲，裴翊摸出薄而鋒利的易拉罐碎片，這砸扁了的易拉罐碎片，他留到現在。
    當時就是用這碎片殺了那兩個刺殺他的人。
    “裴翊？裴翊！”
    趙延的聲音從遠處飄到了這邊。
    裴翊收起碎片，撐著身體喊了一聲：“這裏！”
    趙延聽到聲音，帶著幾個人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地上的一灘血，空氣中是濃鬱辣油和酒精氣味，裴翊唇色蒼白虛弱地倚著牆，身上衣服破破爛爛，但是依稀可以窺見裏麵似乎綁了什麽東西。
    趙延和另外一個人架著裴翊站了起來。
    “方才有個人過來替我處理了傷口，又急匆匆走了，楊胖子審問我，我沒有吐露出任何東西。”
    “我知道我知道！”趙延不住地點頭，“事情進行的很順利，馬永毅如今在關內逃竄，過會兒就能抓到，說起來這件事是我連累了你，早知道就不多此一舉去下藥了。”
    “不礙事，一切順利就好。”
    裴翊終於是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孟錦書回到自己的房間，指尖的血跡說明一切都不是夢，她盯著屏幕。
    “這也太真實了一點。”
    剛剛裴翊在他麵前，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這件事情太過離奇，孟錦書不敢跟別人提起，她在論壇注冊了一個匿名小號發了一條帖子，就是問有沒有人穿到過她現在玩的遊戲裏。
    發完帖子，孟錦書躺回床上。
    經此一遭，她感覺自己沒法把裴翊當成紙片人看了。
    手機叮叮叮響個不停，孟錦書不去管，今晚她也算是有了奇遇，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趙延他們往前走，遇見了同樣被關在地牢的秦宇文，秦宇文看到他們，跑到門口希冀地說：“求求你們救救我！我願意向樓蘭關投誠，我可以告訴淩將軍馬永毅的所有事情，還有風陵關其他人的。”
    秦宇文一開口就先證明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好讓他們能夠顧及到這一點把自己順便也給撈出去。
    趙延看了看秦宇文，又看了看暈厥的裴翊。
    “不用了，若是需要你，將軍自會派人來地牢撈你，我們幾個還有事情。”
    說完他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延扶著裴翊走到了地牢外麵，一出來就看見遠處火光衝天，黑夜裏，他們這個角度，已然分不清哪邊是樓蘭關的，哪邊是風陵關的。
    “我們先出城。”
    趙延摸著牆角往城門那邊走。
    風陵關內如今大半都是樓蘭關的人，多虧了裴翊給的布防圖，他們才這樣順利，而且淩躍飛將時間提前了一些，馬永毅都沒來得及準備好就被淩躍飛帶人給打開了城門。
    他們沒走幾步就碰到了樓蘭關的，正好還是認識趙延的。
    趙延顧及裴翊的身體，跟他們說了一聲，就帶著裴翊趕緊離開風陵關。
    等到裴翊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蔣裕華剛給裴翊檢查完身體。
    裴翊睜眼，看見淩躍飛幾人站在自己床邊。
    聽到動靜，淩躍飛笑盈盈看了過來。
    “裴翊，風陵關的事情趙延都跟我說了，你這次立了功，做得很不錯。”
    裴翊從床上坐起來，拱了拱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旁邊陳錦元的臉色都難得緩和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樣敵視。
    “風陵關賊首馬永毅已伏誅，其黨羽斬首示眾，如今風陵關一切安好，你確實是不小的功勞，想要什麽自己跟將軍說吧，但要是提一些不該提的，仔細了你的腦袋。”
    陳錦元最後還是威脅了一句，意思就是讓他別扯什麽父親冤不冤枉的事，他不想讓淩躍飛扯上裴賢平那件髒事誤了前程。
    裴翊自然是識趣的，感覺身體似乎不是那麽難受，他單衣下床，跪在地上行叩拜禮。
    “我隻有一願，希望能在樓蘭關，做一個小兵士，另外就是還望將軍能替我說幾句話，讓那些對我有偏見的人，稍微收斂些，其他的便沒有了。”
    陳錦元和沈鈺對視一眼。
    這事也太容易了，裴翊忙活一大圈受了這麽老些罪，居然隻是為了做一個最底層的小兵士。
    沈鈺都做好準備，裴翊張口要一些略高的職位了，沒想到是這個。
    陳錦元張了張嘴，最終默然。
    “你倒是識時務。”淩躍飛坐下來。
    裴翊沒有起身，靜靜等著淩躍飛回答。
    “你這事好說，況且風陵關一事大家都知道，已經有不少人對你改觀，不需要我開口，你日後處境也不會太差，既然你想做小兵士，我便允了你，如此可滿意了？”
    “多謝將軍。”
    裴翊站起來，坐回床上。
    淩躍飛起身。
    “好好養病，病好了就去找沈鈺，沈鈺會給你安排的。”
    裴翊目送三人一起離開，身體鬆懈下來。
    他輕輕碰了碰手腕。
    醫師的藥沒有孟錦書的藥見效快，但也正好，慢慢養傷的這些天，他就好好把身體也給調養一下。
    孟錦書跟他想到一塊去了，難得有休息的日子，什麽大補之物孟錦書盡數買了下來。
    門口探出一個腦袋，裴翊自然是看見了的。
    “進來吧。”
    林文喜嘿嘿笑了兩聲，撓了撓頭過來打量了一下。
    “這單人營帳雖說小了點，但也很不錯啊。”
    營帳是淩躍飛給裴翊安排的，裴翊沒有拒絕，一個人住總歸是方便一點。
    “你怎麽過來了？”
    裴翊跟林文喜算不上熟識，隻說過幾句話，林文喜幫過他一兩次，別的再也沒有了。
    “聽說你在風陵關立了大功，我就想著過來看看。”
    “算不上什麽大功。”
    裴翊蓋著被子，營帳裏沒有燒炭，還是被子裏暖和一些。
    這邊關之地，起碼要等到夏日了才會好受一點。
    林文喜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好奇詢問：“我聽說將軍要賞你，可賞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