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為人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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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決見他大咧咧的態度,不由笑道:“閣下也不錯啊,昔為刀下鬼、今為座上客,今日來尋我?莫不是又來討這‘青木劍’的?”
    “放肆!竟敢這般同青木堂馬堂主說話!”旁邊一個天地會眾出聲嗬斥。
    白決頗有興致地看著馬大禮,哂笑道:“當時蠟像館中,你曾挑釁於我,我顧念大師的情麵,沒有與你爭執,免他難做。舊日恩情己了,你哪來的狗膽?竟還敢在我麵前放肆!”
    “!!!”馬大禮頓時臉色脹紅一片,怒火中燒。
    那日白決退還巨闕劍後,因他馬大禮危局出頭統領眾人之心,果然收到了豐厚回報,不僅聲名大振,還被陳近南傳授高深武功,恰逢青木堂主被鼇拜擒殺,馬大禮更是被委以“青木堂主”之重任。
    這兩個月來,從原本隻是身份清貴的“陳近南徒弟”一躍而為“天地會實權堂主”,更是隱有“天地會副總舵主”的苗頭,馬大禮徹底領會到天地會的強大,自己手中權利的強大。
    自己還是那個自己,但在授命“青木堂主”那一刻,縱橫長江南北、無論泰山東西,任他是多麽聲名顯赫的老前輩,見到自己,俱都奉若上賓,看著那些滿臉堆笑的江湖老前輩,馬大禮的威勢、脾氣,俱都吹氣般同步暴漲。
    甚至就連朝廷官府,都有不少牆頭草勢力,暗中為天地會助力。
    官麵、江湖上,天地會幾乎可稱是江湖第一大勢力,自己作為實權的青木堂主,已經成為這個武林,最有權勢的幾個人之一。
    因此,在聽說昔日陳近南為青木堂主打製的“青木劍”現世後,他才壯起膽子,起了再向白決索劍的念頭。
    你白決武功是高,但我現在已經是天地會青木堂主了,你還能不給我這個麵子?
    而隨著見到白決,尤其是看到白決那渾然沒把自己當回事,還把自己當成個“寂寂無名之輩”、出言不遜時,馬大禮頓時心頭不爽,一拍桌子怒罵道:“你一個聲名狼籍的江湖客,也敢在我麵前稱大!江州一役,若非總舵主顧念舊情,暗中說項,你以為江州武林會這般輕輕放棄追殺?!我天地會奉天正統,無論是少林寺還是神龍教,哪個不是以禮相待?偏偏你這小子,仗著與蠟人張有點交情,便敢如此輕慢於我嗎?!”
    越說,心中底氣越壯,說到最後,馬大禮簡直都要氣笑了,你白決是什麽人,我又是什麽人,武功高點,便自以為人人都要奉承你?
    行走江湖,要有實力,要有背景,被背景壓死的高手,還少嗎?
    天地會,就是這個江湖最頂尖的背景!
    白決看著他發怒,看著他那似乎有,又似乎不存在的“威勢”,從腰裏解下青木劍,放於桌上,看著馬大禮“緊張中鬆了口氣、果然如此神態中,又夾帶著斜眼看自己”的樣子,不由感慨:
    “權勢名利、最迷人心,如此心浮氣躁、利欲熏心,家犬也敢吠野狼,紅塵事紛亂人心,果真如此……”
    當即在馬大禮誌得意滿的神態中,白決振身站起,一把扣住馬大禮的脖子,笑道:“我白決的東西,你也敢起心思?‘青木劍’便算我搶天地會得來的罷!至於你麽,嗬,權勢、地位,現在可救得了你嗎?”
    “停手!”房間被猛然推開,陳近南急切的聲音傳入。
    “宿主擊殺馬大禮,因果點+10,當前無名圖卷等級lv3:5412000”
    這兩個月來白決刷因果點刷得不少,但10因果點一枚的“菩提樹葉”也沒少用,因此點並沒積攢下太多。
    看著馬大禮倒伏於地的樣子,陳近南麵色卻無什麽異常,隻是目光失望的看向白決:“滄浪之水,無論清濁,俱都於反清大業有用,行大事不拘小節,我以為白決你該知道這個道理,如此自絕於反清勢力,這是你想要的嗎……”
    嗯?
    白決頭一次鄭重審視了下陳近南,隻見他形容俊雅、但眉頭深鎖,目光沉斂,鬢間多見風霜之色,明明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卻仿佛身上壓著一塊大石,壓得他不得片刻輕鬆。
    對於陳近南的印象,白決先前有兩種。
    一種,是小說中“生平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的正派形象,重情重義、一身義士之風,連韋小寶這樣的人也能感化,令人心折。
    一種,是電影中“大家反清,無非是為了錢和女人”的老奸總舵主形象,雖然心懷一襟朗月,卻也劍藏七尺乾坤,隻求反清大業,但反清是為了什麽、會不會損傷百姓,卻不在乎。是一個心性、手段俱都都了得的“大人物”形象。
    人生交契無老少,論交何必先同調,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得知心。
    白決此時才發現,上麵兩種形象與麵孔,陳近南都有,他反清複明、重情重義、為求反清奮不顧死,同時也有著權謀機深的一麵,他可以看著身邊人為為大業送死,也可以算計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馬大禮,也可以因為自己實力不凡於反清大業有利,而對自己一再算計與惋惜。
    陳近南,是個很複雜的人。
    “白決,你智謀心性、武功人品,俱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何必為一時之氣,而平白將自己聲名丟了?江州那些人欺淩百姓、馬大禮得誌猖狂固然該死,但如今反清大業在前,你又……”
    長歎口氣,白決抱拳一禮,認真道:“為人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你我雖非同路之人,但以後總舵主若遇麻煩,我也可助一臂之力,還望多加保重,這個天下,讓我敬佩的,沒有幾人了。告辭!”
    說罷,將青木劍重新懸於腰上,在青木堂眾複雜的目光中,白決走出房間,見那小春子不知哪句書沒說好,正被嫖客們拖下毆打,不由笑了笑,扯開眾人,將小春子從地上扶起。
    “多謝!多謝!”小春子毫不在意地擦了擦鼻血,打蛇隨棍上,扯起關係,“敢問大俠名姓?今天多謝你救我了,不然我非要被他們打死……”
    “我叫白決,我有名有姓,以後不要叫什麽邪劍僧。”
    “……”
    看著白決手提木盒大步離開,小春子望著白決漸漸遠去的身影,久被框束的心,望著那份恣意灑脫,一時竟然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