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者怒極求勝，一者與虎謀皮，白決以剛製強，招招實，拳拳猛，歸辛樹也是向來以自己拳法自傲，見白決這麽個後生晚輩不以詭招取巧，自己便也不使出《破玉拳》中的招式變化，隻以真氣、勁力對戰。
    雙方不求招式變化，純以猛力對決，開始還思索對方拳法來路、防備突然變招，但接連對了三四拳後，某一刻間的眼神對視，兩人間竟突然牙一咬，什麽也不想，就是一拳一拳對擊，毫無花巧。
    哪怕胳膊酸痛、拳頭紅腫，就是要爭個勝負高下。
    這對白決有利。
    歸辛樹修行內功深厚，但畢竟年老，已經七八十餘歲，不以筋骨為能，平日裏對戰，也多以快打慢、以強勝弱，很少這種實打實的拚鬥，但方才對視時，白決那挑釁的一眼，讓他心中的不忿：你誰啊，就敢跟我神拳無敵歸辛樹比拳！
    因此未過多久，歸辛樹的拳頭上，就已經破皮流血，不過也僅限於此了，白決比他還慘。
    滾燙的血液，激蕩著周身筋骨經脈，白決嚼下千年人參後，隻覺得胸腹間一股濃鬱血氣，充沛周身，不僅周身血熱如火，而且精神旺盛得，連注意力都集中了幾分，歸辛樹拳中的勁力，讓白決真切感受到這路華山《破玉拳》的威力。
    每一拳，都深深鑿透神龍素女功真氣，本來這一樣的一擊，便能夠斷裂白決經脈、筋骨，但白決一身氣血外功何等深厚，那是近乎拿整個皇宮、鼇拜的收藏積蓄，而達到的程度，又有千年人參藥力相助、神龍素女功擊散的真氣滋養，白決臂上經脈縱有損傷，也被極快修複。
    情況，尚在白決的意料、準備之中。
    若第一拳時，自己受不住這歸辛樹的神拳，那沒的說，白決當下便跑，再徐徐圖之；
    既然能受第一拳，那接下來不過就是時間磨煉，或長或短，白決現在的弱點，就是筋脈未經過真氣每日洗煉，強度配不上這一身真……
    好在修煉外功扛揍，而《鹿鼎記》的世界終究有武力上限，歸辛樹的拳法也未脫出外功藩籬。勁力細微周轉變化一道上，還是那些卷成狗的國術最厲害，因為氣血有限、真氣沒有，因此一個個一絲勁力都不帶浪費的，這方麵白決頗有造詣。
    而在大堂周圍的人看來，這白決簡直駭人聽聞。兩個人交手。片刻已過十餘拳，麵對橫行江湖數十年的神拳無敵，白決竟然沒有重傷，簡直超出眾人想象。
    在這些江湖人看來，白決先前殺小皇帝殺鼇拜，都不過是在另外一個圈子發生的事情。對於他們而言，什麽小皇帝，鼇拜，官府，朝廷，不過就是更大的一個江湖罷了，朝廷裏麵的頂尖高手，未必就能勝過江湖中的頂尖高手多少，神拳無敵，這種已經七八十年紀，在江湖上不見敵手的絕頂高手，怎麽可能會拿不下一個小小的，20來歲的白決？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這些江湖客的心理，就好像是白決前世那些古惑仔，一個一個混洪興東興，便以為暴力機關也不過是另一個更大的洪興東興，社團裏的雙花紅棍，筋骨強健已經這麽猛，也未必差的了軍中的高手多少。
    事實上在白決感受中，眼前的歸辛樹和當初的鼇拜之間，或許鼇拜才更強一些，當初與鼇拜對拳，每一拳白決全身都筋骨脹痛得要死。
    隻不過殺鼇拜時白決使了攻心之計，不是以純粹的實力取勝。而此時他要借歸辛樹的60餘年的功力，擊碎自己體內盤踞的神龍素女功的真氣，華山派拳法又淩厲無匹，因此這才顯得歸辛樹猛的跟什麽似的。
    而如果白決真的想殺歸辛樹的話，那簡直是辦法一想一大堆。最首先的就是歸辛樹此人心境破綻太多，比如說一旁的歸二娘和他的兒子歸鍾，他們兩個雖然也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不弱於陳近南的實力，但在白決這種頂尖殺伐專家麵前，就顯得破綻了。
    歸辛樹把這兩個弱點在放在身邊，這也是白決敢於與虎謀皮，孤身犯險的最根本原因，他從來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就如同現在，在交戰30餘拳之後，麵對歸辛樹愈發猛惡的拳勁，白決隻覺得體內神龍素女功真氣潰散大半，整個手臂酸脹不堪，已經達到自己保命的實力極限。
    “千年人參還有小半，周圍虎狼環伺，也是到了脫身的時候了……”
    白決心念一動，意猶未盡再對過一掌後，含而未發的掌力借著這股力道，整個人仿若一個皮球般，向著店門遠遠飛出。
    歸辛樹見白決突然變拳為掌時，已然心中警惕，對掌瞬間，更是借著勁力變化，明白了白決脫身的想法，隻是待他追身而去時，就看到極速後退的白決對他微微一笑，左手從後腰摸出把硬弓來，右手袖袍一揮，三枚雕翎羽箭激射而出，目標卻不是歸辛樹，而是一旁的歸鍾！！
    ！！！！！
    歸辛樹瞬間炸毛，疾衝的身影硬生生止住，猝不及防之下雙拳連發，手中拳風激蕩，劈空拳勁密如暴雨，不止將三枚羽箭震得粉碎，旁邊兩個離得近的倒黴蛋，明明都已經在一丈之外，卻還是被這劈空拳打的頭破血流，連忙後退。
    全力而發的歸辛樹，讓整個酒家的江湖人，都感到恐懼。
    但撞飛了兩個，袖中遊魚短劍又殺了幾個，順利退出酒家的白決哈哈大笑，眼看眾人還要追出，臉上不由一陣得意壞笑，一手一個洪熙官同款炸藥捆，藥撚一咬，就向著酒家大堂扔去。
    一眾江湖人裏，多有不認識這東西的，還在奇怪白決扔這玩意兒幹什麽。
    但其中有見識的人，尤其是見多識廣的歸辛樹夫婦，卻是麵色大變，抓起愛子，踢開那個裝模作樣的女店小二，縱身飛出酒家。
    咣！
    咣！
    “我是不是應該在炸藥外麵包一層石子、釘子之類的？”在外麵不急著跑，而是看戲的白決見炸藥殺傷範圍有限，心裏不由升起一個念頭，但隨即就被自己打消。
    “不行，我白決濃眉大眼，又不是殺人狂，怎麽能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