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野是當兵的緣故，即便是坐著腰杆子也是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
    怕給對麵女人壓力，陸時野隻看了一眼就立馬收回了目光。
    餘惠已經顧不得其他，隻想立馬回家。
    嗚嗚嗚，太可怕了，這個男人怎麽能長成這樣，都怪溫嬸子，幹嘛不把話說清楚，早知道，早知道這男人長得這麽凶這麽嚇人，她就是死也不會答應相看。
    溫雅想著，來都來了，怎麽也得把這個過場走完。
    正看得津津有味呢，這時候服務員喊，他們桌的菜好了，程語楠隻能起身過去端菜。
    恰巧這個是程清也拿著一瓶橘子汽水回來了。
    “給，你要喝的汽水，等等別偷喝，我去跟服務員借個杯子。”這一瓶橘子汽水可是花了五分錢，等會兒還能退汽水瓶，兩分錢呢。
    這麽一整瓶給賠錢貨喝太浪費了，她花的錢，怎麽也得喝一半。
    程語楠也沒在這上麵計較，等是不可能等，她先開吃。
    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嗯，不愧是不添加任何飼料喂養出來的豬肉，味道純正還特別香。
    等程清借了杯子回來，盤子裏的肉下去了大半，把程清給氣得幹瞪眼。
    這個程語楠是豬投胎嘛，像八輩子沒吃過肉似的。
    早知道還借什麽杯子喝什麽汽水，吃肉不比汽水香，白白便宜了程語楠，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罵歸罵，她給自己倒了大半瓶汽水也趕緊拿起筷子吃起來。
    嗯！好吃！
    不愧是國營飯店的大廚，做出來的肉軟爛爽滑，肥而不膩，吃下去唇齒留香。
    好吃得抬不起頭。
    兩個人誰都不用招呼誰，搶完了紅燒肉再轉移到土豆燉肉上，期間程清還不忘從程語楠麵前搶了幾個水餃。
    搶吧搶吧，等回去了，她就把程清屋裏搜刮個幹淨。
    程語楠吃飽喝足，才得空看對麵相親的情況。
    對麵的飯菜也已經端上桌，全程無交流，陸時野吃飯快得像直接往嘴裏倒，溫雅吃飯速度不快，餘家母女也是心裏忐忑，吃得就有點漫不經心。
    陸時野連吃三碗才放下碗筷，其他人看他吃完了，也有些不知該不該放下碗筷。
    這麽好的飯菜，他們都還沒吃飽呢。
    而餘惠對這個男人隻剩下惡感。
    陸時野像沒發現他們的局促一樣，“我在部隊吃飯快都習慣了，你們慢慢吃不用管我。”
    其實他已經煩躁地想離開了，不過良好的教養讓他忍下來。
    心裏卻十分後悔，就不該聽老舅老舅媽的話來相親。
    餘家母女哪兒還吃得下，就是麵對著肉菜都食不下咽。
    “那個……陸同誌，今天這事……”餘嬸子支支吾吾。
    陸時野就幹脆爽快多了，“嬸子，不用為難，我自己啥情況自己清楚，咱們就是碰巧遇上，鄰裏之間吃了頓飯，僅此而已，其餘的啥事都沒有。”
    餘惠聽他這麽說也鬆口氣。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要相看就說明親事成了一半，彼此見個麵覺得合適，下一步就該談彩禮，然後擺酒席結婚。
    畢竟這年頭誰家的糧食都金貴，他們還約到國營飯店，這吃了人家一頓飯，可不得心裏虧欠。
    餘母還想說點什麽，被身旁的餘惠扯了扯衣袖，然後兩個人起身就跑了。
    是真的跑，餘惠連客氣話都沒說就走了。
    溫雅覺得有點對不住老外甥，之前她不是沒提老外甥的樣貌，可能餘家人選擇性地忽略了，覺得人長得再差也就是個普通，誰知道會這樣。
    白白浪費了一頓飯，還害得老外甥丟臉，溫雅臉上就掛上了不憤。
    “這餘家人也太不地道了，既然不同意幹嘛又眼巴巴地過來相看，白瞎了這一頓安排。”
    “行了老舅媽，這不是預料之中的結果嘛，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溫雅看著老外甥像沒事人一樣就心疼壞了。
    小野樣樣拿得出手，怎麽就這長像……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往陸時野身後瞧。
    對麵的小姑娘剛吃完飯的原因，正懶洋洋地坐在凳子上，陽光從窗口照進來，將她小身子包裹住，忽然覺得小姑娘五官長得極好。
    最重要一點，她不害怕老外甥。
    要不直接過去問問她？
    沒等溫雅行動，對麵程語楠起身打算去廁所。
    溫雅眼睛亮了亮，“小野你先在這邊等等，我出去一趟。”
    “老舅媽我陪你！”老舅媽身體不好，可別出門再暈了，還是陪著她一塊放心。
    “不用不用，我去趟廁所，你是男人在廁所外頭徘徊，別被人再當成流氓抓了，你坐這邊等，老舅媽很快回來。”說完提腳跟上去。
    國營飯店的廁所在外麵，所以，程語楠從南牆這邊繞過去，憋得臉都綠了才慌忙從廁所出來。
    因為是旱廁，這邊也沒人打掃，經年累月下來那味道甭提多埋汰了。
    溫雅等在巷子外麵，見程語楠走出來立馬笑盈盈的走過來。
    “小姑娘，你好啊。”剛剛還是文雅的女人，這會兒怎麽笑得像個狼外婆？
    程語楠提高了警惕。
    “嬸子你好，你也上廁所嗎？就在這裏麵。”說著還側身讓出條道兒。
    溫雅見小姑娘特別有禮貌，心裏就又滿意了兩分，“那個小姑娘，你今年多大啊？家裏有幾口人啊？有沒有對象啊？要不要嬸子幫你介紹一個？”
    “嗯？！”程語楠盤了一腦袋黑線，這畫風不對啊！怎麽這麽像查戶口然後相親呢。
    “那個嬸子，我還小沒打算找對象。”程語楠委婉地拒絕道。
    “你今年有十八了吧？”溫雅顯然沒打算放棄。
    “嗯，今年剛滿十八。”前幾天原主才過完生日，原主生日過得挺寒磣的，不對，應該是挺慘的，上輩子就是在原主生日當天，被王桂英灌上一碗迷藥賣進馬家，經曆了那黑暗的一夜。
    嘖嘖，又找到暴揍王桂英夫妻了理由。
    “十八歲也不小了，該到找婆家的年紀，我看你跟我老外甥認識，你覺得他怎麽樣啊？”
    程語楠：您幹脆更直接點，問我看沒看上您老外甥的嘞。
    不過想想男人那挺直的腰板，肩寬窄腰大長腿，虎口帶著厚繭的手，以及他剛毅的臉龐，還是很戳她的。
    如果不是有招工這條退路，沒準她還真會找個男人嫁出去，從而脫離程家，現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