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他們說了什麽，程語楠完全沒心思聽了。
    她折騰了這麽大一圈，三天裏沒日沒夜地看書，居然告訴她，她沒資格。
    她趴在桌子上自閉了。
    跟她有同樣動作的人不少，所以大家默認沒考好，也沒人湊過來找她說話。
    一個小時後，人事科的人進來，“成績出來了，具體的成績在這邊，大家可以來這邊看，現在我來宣布錄取的五名同誌，念到名字的就跟我去趟辦公室，順便將手續辦理一下……”
    第一個就是程語楠，剩下四個一一站起來，最後一個幸運兒居然是安慰王樂瑩的姑娘。
    這下王樂瑩直接哭了！
    說好的安慰呢？感情是說她自己。
    程語楠跟著四個人走，腦袋裏卻在不停的轉悠。
    她沒高中畢業證，這個工作肯定是保不住，沒看到後麵還有上百人在爭搶這個名額。
    屬實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沒準她被涮下來，後麵的人能撿個大漏。
    可這是她憑本事拿到手的，直接讓出去能把她慪氣。
    看來得趕緊找個下家賣出去才行。
    突然腦袋裏一閃，有了！
    此時人事科的同誌已經開始登記名字，“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工作就穩了，你們趕緊回去準備介紹信跟相關證件，後天過來報道。
    還有，出去後把嘴巴閉嚴了，別因小失大。”
    大家都不是蠢人，跟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事，誰嚷嚷誰就是大傻叉。
    幾人離開辦公室，程語楠也跟著出了廠子，不過她沒離開多遠，就在後門這邊等人。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還沒看到王樂瑩出來，還以為是她跟人錯過了，想回去問問，就見王樂瑩跟一個中年女人一起走出來。
    王樂瑩眼睛紅紅的，一臉的愁容。
    “姑姑，我不想下鄉，我聽鄰居家大花姐說了，鄉下日子可苦了，每天有幹不完的農活，可我連草跟秧苗都分不清楚，我過去還不得被餓死。
    還有村裏的二流子，他們會三天兩頭地騷擾，我害怕！”
    王樂瑩說著說著就哭上了。
    這已經不是前幾年了，把響應國家號召下鄉當成無上的榮耀，胸前佩戴大紅花，對農村生活充滿向往。
    現在有了一批批回城無望的知青做例子，回家探親的都是麵黃肌瘦，皮膚黝黑，活像被扒去了三層皮。
    再聽聽鄉下的日子，瞬間就幻滅了。
    所以打從接到下鄉的通知，王樂瑩夜裏都哭了好幾回。
    小哥疼她，還說要是沒辦法，他就把工作讓給她，他去下鄉。
    先不說小哥那工作她幹不幹的了，她也不能自私的霸占小哥好不容易找來的工作。
    家裏人疼她，她也疼家裏人。
    所以，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那個……王樂瑩同誌，你現在很需要這份工作？”
    王樂瑩紅著眼圈看向程語楠，認出她。
    “姑姑，這是跟我一起考試的同誌，她叫程語楠，她考了第一名！”略帶驕傲地介紹。
    程語楠：“……”這丫頭怎麽比自己考第一還驕傲。
    “程姑娘你好，你攔著我們是有什麽事嗎？”旁邊的女人先開口問道。
    “剛剛的工作我想賣掉，你看……”
    “真的？多少錢我買！”王樂瑩激動得恨不得跳起來。
    “多少錢我們買！”中年女人也焦急地開口，兩人異口同聲。
    “那個……要不咱們去那邊談吧。”在廠門口談，也太明目張膽了。
    顯然中年女人也知道不妥，趕緊拉著人往旁邊沒人的地方走。
    雖然人家這麽說了，王秀荷還是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程姑娘，你可想好了，這工作要是賣掉了，我們可是不會還給你的。”
    畢竟有過前例，廠裏有人剛買工作，轉頭就反悔還鬧到廠子裏，最後工作崗位取消，對方錢跟工作兩空。
    哭都沒地方哭。
    “嗯，想好了！”程語楠肯定地點頭。
    她再怎麽折騰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給自己弄出個高中畢業證來。
    所以，幹脆點，賣掉不虧。
    “行，既然你決定好了，那我也不囉嗦了，這工作你打算賣多少錢？”王秀荷問道。
    這事程語楠還真不清楚，畢竟她沒打算賣工作，沒提前打聽這方麵的消息，也不知道現在工作的含金量多高，貿然的說了，她怕被對方當成傻子。
    “我今天碰到王樂瑩，還跟她在一間屋子考試就是緣分，您看著給吧，不過我想多要一點票。”
    王秀娟想了想，這事還得回去跟大哥大嫂商量商量，便道：“要不然這樣，下午四點整，咱們就去前麵的那個華僑商店門口碰頭，到時候咱們再詳談價格跟票的問題。
    不過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盡管王樂瑩心裏急，恨不得立馬把工作落實下來，可她也隻是乖乖站在王秀娟身後，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沒上前打擾。
    看得出來，王樂瑩雖然嬌氣，可她的教養很好。
    能把孩子教養好，那她的父母肯定不會錯。
    “好，那咱們下午見，再見！”
    程語楠也不怕他們反悔，現在的工作都沒珍貴，錯過她這份工作，短期內王樂瑩別想找到下家。
    再說了，王樂瑩有下鄉這事在背後催著，他們手裏也不缺錢票，缺的是工作，對方隻會比她更急。
    程語楠也沒回程家，找了國營飯店進去。
    點完菜就坐在位置上等著，腦子裏思緒卻在不斷翻湧。
    想通過工作來達到分戶的目的是不行了，那就隻剩兩條。
    一條自己買房，另外一條就是嫁人。
    買房的話，不太靠譜。
    畢竟她跟程家還蹲在一個戶口本上，要是程家硬說她買的房子是家裏的，到後期會是個麻煩。
    她現在就想趕緊跟程家劃清界限，所以，就剩結婚這一條。
    結婚啊！
    她去哪兒扒拉個合心意的男人直接結婚？
    不對！
    還真有一個！
    程語楠心思百轉，她兩輩子沒談過對象，上輩子一心撲在學習上，再說，死的時候也才十八歲，根本沒想過這事。
    這輩子原主也剛滿十八，對其他男人沒心思，男方要是陸時野……
    想想那寬肩窄腰大長腿，還有上次感受過的腹肌，那身材簡直好得沒話說。
    突然就有點饞了！嗯！饞他身子！
    昨天她還看了一場那男人相親的經過，對方應該也很著急娶媳婦兒，要不……改天碰頭問問？
    摸摸自己的臉，現在的模樣不差，就是皮膚粗糙了點，因為經常幹活沒得到保養，可原主五官很耐看，骨像也很漂亮，等好好養養，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有了目標，程語楠聽見服務員叫號趕緊過去端菜。
    這次不著急所以吃得有點慢，在服務員第三次靠過來時，程語楠才起身離開。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小時，程語楠就決定提前過去等著，順便也逛逛華僑商店。
    裏頭的東西比百貨大樓裏齊全，不用票，程語楠目光落在帶翅膀的小東西上麵。
    毫不猶豫地下手買了兩包備用，對於這個年代的月事帶，她真心用著別扭。
    就是這鬼東西太貴了，肉疼著交完錢出來，就看到王樂瑩跟王秀娟姑侄，帶著一對中年男女過來。
    看來那就是王樂瑩的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