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會兒，屋裏傳來一道女聲：“進來。”
    程語楠推門而入。
    看著楊紅霞正在書桌前比對著什麽，程語楠道：“楊副主任你好，我是程語楠，前兩天來你們廠裏發宣傳單那位。”
    程語楠怕隔了幾天楊紅霞把她給忘了，幹脆地開口道。
    楊紅霞點點頭笑道：“是你啊小姑娘，我記得你，你是公社服裝店那位對吧。
    你那服裝店開業了吧？原本還想過去看一眼的，恰巧廠裏遇到點事走不開，服裝店生意怎麽樣啊？”
    “嘿嘿！沒想到楊副主任還記得我，我今天是特意過來感謝您的。
    多虧了有您幫忙宣傳，還允許我們貼宣傳單，我們服裝店的生意才取得了不錯的開門紅。”程語楠趕緊道。
    這是她在來的路上就想好的措辭。
    如果貿然地讓她幫忙，人家肯定推脫，畢竟財務部可不歸她管，人家也不會無聊著替她引薦。
    楊紅霞點點頭，“看來你們店裏的生意還不錯，那就好，也不算辜負你們的辛苦。”
    她也沒做什麽，就幫她把宣傳單給貼在生產車間門口，還招呼了一個小組長。
    也就隨手的事，要是她不過來，楊紅霞都要忘了。
    “嘿嘿！楊副主任說得對，我們不覺得辛苦，能給公社創收，我們所有的辛苦就都值得。”
    程語楠上前，趕緊將布包往楊紅霞腳邊一放，那紅彤彤的新鮮蘋果就露出一角。
    沒有多刻意，楊紅霞看了一眼眉眼裏卻是滿意的。
    這小丫頭還挺會來事。
    “楊副主任，上次我看您的臉色暗黃，皮膚也比較幹燥，我就托省城的朋友，給我郵寄過來一瓶美白保濕的藥膏，這藥膏是純中藥的，我那朋友的家裏就是做化妝品生意的，她說這款效果用起來特別好，擦三天就會有效果，所以我就根據您的膚色幫您挑選了一瓶，您先用用看，如果效果好，我再讓朋友給您郵寄。”
    程語楠將一瓶藥膏拿出來放到楊紅霞桌子上。
    湊近了，又順便幫她看了
    程語楠沒敢說自己懂醫這事，她怕楊紅霞覺得自己年紀小，不信任她，藥膏收了直接不用，那她花費這麽多心思可就白費了。
    嗯！沒錯，她還想趁機推銷一波自己的藥膏。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楊紅霞是廠裏生產主任，管生產就要經常去車間，紡織廠車間裏女工最多，所以這就是藥膏最大的市場。
    她必須得抓緊了。
    楊紅霞一聽就特別心動。
    或者說，隻要是女人就沒有對護膚不感興趣的。
    楊紅霞想推拒的話立馬轉了道彎兒，“這怎麽好意思……”
    順勢將藥膏拿在手裏，一股很清幽的淡香，伴隨著極淺的中藥味道鑽進鼻腔裏。
    味道還不錯，不像想象的那般刺鼻。
    要不……試試！
    年輕的時候她皮膚特別白，她家那口子對她那身皮子，真真是愛不釋手。
    打從前年生了場病，身體就特別虛，連例假就跟著大半年沒來，到現在也是七八個月才露個麵。
    剛開始她還挺高興，覺得不用來例假就不用月事帶那麽麻煩。
    漸漸的她發現自己的皮膚開始暗黃粗糙，尤其是臉上，就跟水靈靈的茄子一下被霜打了一樣，蔫了吧唧不說，還又幹又癟，她都不敢照鏡子，怕嚇到自己。
    而且她明顯感覺到，她愛人在床上對她都提不起興致了。
    如果這藥膏真有用，那這丫頭就真的幫她大忙了。
    “楊副主任，您都幫了我們這麽大忙了，我這點心意您就別推辭了。”程語楠笑道。
    楊紅霞就爽快地將東西收起來，“丫頭，你也別喊楊副主任了，直接喊我紅霞姐吧。”
    楊紅霞這麽一說，程語楠都感覺兩人親近了不少。
    “丫頭，來找我不光是來送感謝的吧？還有什麽事開口，我能幫的盡量幫。”楊紅霞能坐到副主任的位置，絕對不是蠢人。
    什麽樣的感謝能讓人家從省城給郵寄東西啊！
    這一看就是有所求。
    不過小丫頭有點小聰明她不反感。
    “什麽都瞞不過紅霞姐的眼睛，我今天來是特意還錢的，我們裁縫店之前從紡織廠裏拿過一批布料，有兩千塊錢的貨，隻給了五百塊貨款。
    裁縫店那生意您也清楚，也就勉強維持，這不，我們服裝店賺錢了，我立馬拿過來還錢。
    可還款這事我又不太懂，就想您幫忙做個中間人。”
    楊紅霞挑挑眉。
    還款這是好事啊！
    而且一聽就明白，這服裝店的生意是真不錯，不然也不能開業才兩天就有餘錢過來還款。
    而且有她做中間人，還款這事對她也有好處。
    楊紅霞可是她是清楚了，財務那邊前幾年撥下去一大筆款項，用來支持公社建設。
    可惜布料放出去不少，收到的效益並不理想，甚至像裁縫店這樣拖欠貨款的還有五六家。
    這對紡織廠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不對啊！
    若隻是還款，那她直接找財務就行，何必舍近求遠再找她幫忙？
    楊紅霞試探著開口道：“你……真的隻是還款？沒其他想法？”
    “嘿嘿！什麽都瞞不過紅霞姐的法眼，我不光要還款，還想再從廠裏拿一批布料回去。
    主要是我們服裝店裏沒多少布料了，沒布料做不出衣服，服裝店自然就沒辦法經營，所以……”
    楊紅霞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就知道……
    “這事我隻能幫你牽個線，至於其他的你自己去談，我不摻和！”楊紅霞道。
    “紅霞姐，您能幫忙就已經很好了，我自己來談。”
    “行，那你跟我來吧。”
    楊紅霞起身走出辦公室，程語楠抬腳跟上，出了辦公室門，楊紅霞見她空著手，心裏更滿意了。
    畢竟像那樣好的蘋果，她都沒見過。
    有楊紅霞帶著程語楠先去了財務科。
    財務科的會計小林，正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算算。
    這年代的會計是很忙的，主要是沒有計算器沒有電腦，所有的數據全靠筆算。
    小林就是專門管倉庫那邊貨物的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