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就怕賊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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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一位名人說過,是誰我忘記了。那句話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我向來坦蕩做賊,隻拿自己應得的,十分懂得分寸。但是如今,也怕被別人惦記。
    這大抵就是報應,什麽報應?善良的報應吧。
    我果然應該狠狠心下點重手,那樣的話也對得起這樣的心驚膽戰。
    顧寶珠神色晦暗,在建築間的監控死角中遊蕩著,甚至覺出幾分悲壯來。
    草,也許最近都不該出門的。尤其今晚的月色,太亮了,不適合我這種見不得光的行為。
    但是某些事情形成了習慣,便會降低風險預期。即便抱著如此悲觀的心態,顧寶珠還是每天照常去網吧上工。
    來到老地方,顧寶珠抓踩住熟悉的牆壁凸起物向上攀爬,緊接著一隻腿翹到牆外,整個人伏爬在牆頭,隨後很敏銳地發現一個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路人。
    “走錯路了啊。”顧寶珠睜大眼,隨即露出恍然的表情,果斷收回已經邁過去的腿,將腦袋也縮回牆內。
    “你縮回去,我就喊人過來,”牆下人笑得開心自然,像是朋友間在講什麽笑話,一頭蓬鬆濃密的頭發抖了兩下,像是氛圍組。
    顧寶珠後撤的腦袋往前探了一點,很戒備地望著裴澤,“你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過來的,這個點沒人。”
    裴澤臉上的笑意消失,不知道想到什麽。他隻是淡淡地望著顧寶珠,月光安靜地照射在他的臉上、頭發上,因而麵容也帶了些許憂鬱的靜美,像極了古希臘擁有蓬鬆濃密卷發的白色雕塑。
    “……”啊?這冷颼颼的,擺啥ose啊。
    顧寶珠感到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下,被降低振幅的老人機是這樣的,會很懂事地解除主人的尷尬。
    顧寶珠將手臂固定在牆頭,雙腳也找到合適的落點,手裏攥著手機開始查看短信,企圖用這樣的行為表達藐視。
    瘋狗:【數據恢複好了,很有用。你的數據棒是誰給的?】
    蠢貨:【嗯那就好,別的你不必知道,隻要記住我是正義的使者,不讓權勢者得意是我的初衷和使命】
    瘋狗:【得了,我會跟顧安好好說說的,其實你也沒那麽壞心眼,也許他還會在日記裏麵懺悔,到時候我告訴你。】
    蠢貨:【也行,不過記得跟他說,他欠我一萬塊錢。】
    顧寶珠打完字後偷偷瞟了裴澤一眼,他並沒有因為自己藐視的行為而感到退卻,而是在好好地觀察著她,一隻手塞到了褲兜裏,臉上又浮現出笑意。
    看著顧寶珠終於結束那些故作心虛而毫無意義的小動作,他晃了晃手裏的手機,笑眯眯道:“拍了照片做證據,省得我喊破喉嚨也沒用。”
    顧寶珠:“……”
    顧寶珠終於歎口氣問道:“你認識謝忱嗎?”
    裴澤那張笑眯眯的臉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但還是被顧寶珠捕捉到。顧寶珠心裏有了點底,嘴邊的肌肉痙攣了兩下,眼皮也被高牆的冷風吹得眯起。
    草啊!就他媽離譜,這家夥就是那個惦記我的人!?攏共才他媽說了幾句話啊,這是踩了狗屎了。
    我招!我全都招好吧!宋伊現在在帝德,她是你命中注定的情人,不用謝我,趕快找她去吧,你們這樣就可以省略很多誤會,直接走到幸福圓滿的大結局!
    唉……不然就直接打聲招呼說聲嗨,都幾把一個泳池的哥們兒,咱們誰也別招誰吧。
    想了想覺得不妥,她又開始思考假裝不認識會不會更加簡單一些……
    顧寶珠苦澀地抿了抿嘴唇,決心還是將謝忱招出來,她歪了歪腦袋,俯視著下方的蓬頭帥哥,語氣有些無辜,“謝忱跟我說過了,可能會有麻煩找上我,但是沒想到會是你。”
    “可是我當時,應當隻是同你爭論了兩句,也沒有其他壞心思的,你怎麽會……唉,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裴澤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但好似有些稀奇似的,衝著顧寶珠挑了挑眉,他手心裏的手機在轉來轉去,考慮著顧寶珠近乎油滑的語調,覺得人若是長歲數了,總歸是會發生變化的。
    尤其是在見識到權勢、地位、金錢的重要性之後,曾經惡劣的性格也會被刻意掩藏起來,變得卑躬屈膝,變得混濁事故,變得……他的眼珠緊緊盯著顧寶珠蒼白又美麗的臉龐,又想不出該用什麽樣的詞語形容現在的她。
    她好像……仍然是他最想收藏的娃娃。
    “你忘了我嗎?”他感到喉嚨好似有些幹澀,不知怎的,生起某種惡意的期待。
    “……我應該沒忘。”沒什麽好人會扶正常人上廁所的。
    看著顧寶珠愣得發直的迷惑,裴澤不想再等謎底緩緩揭開了,他徑直捅破了那層單薄的回憶,仰著頭露出裸露的喉結,那喉結很明顯地滑動了下。
    “你踩爛了我的糖果,在江城小學的門口。我後來聽說,你把我送你的禮物摔爛了扔進垃圾桶了,我都知道的,那些事情。”裴澤的臉上沾染著些許回憶的笑意,像是在唏噓,在感慨,在鼓動當年那個不知好歹的顧寶珠心生懺悔。
    反派頭目如今今非昔比了,如今搖身一變重回江城,曾經欺辱過他的王家人統統不會放過……是要玩這樣的梗嗎?
    顧寶珠立刻覺出不妙,但還是下意識地“哈”了一聲,尾聲是二聲。
    啊?
    所以,就因為我踩過你的糖果,所以你恨了一輩子,愛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嗎?不要這樣,我會害怕的,畢竟我沒長吊,不能對你負責。
    顧寶珠晃了晃被風吹暈的腦袋,深吸一口氣,麵色誠懇而鄭重:“對不起,如果傷害到你。”
    裴澤:“……”
    裴澤忽然覺得很沒意思,那些所謂的回憶在此刻變得毫無意義,令人難過的是隻有自己在享有這一段回憶,這該死的惡心的回憶!
    望著裴澤陰沉下來的俊臉,顧寶珠有些想笑,道歉太快沒讓你享受到底層人的掙紮和痛苦吧,我是故意的。
    她張口還想說什麽,但被裴澤硬生生截斷。
    “你根本全忘了。”他這回不再笑了。
    顧寶珠皺眉張嘴搖頭以示難過,“也不是,還記得一些,小時候不懂事,你千萬不要和我這種人一般計較,今天已經很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麵很危險,不然,我們……改天再見?”
    再見,或者再也不見。吃撐了才會想要再見。顧寶珠心裏嘿了一聲,覺得壓上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