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小轎車進了崇文門，沿著內大街一路向北，轉而朝東拐上東長安街。
    東長安街馬路上鋪了瀝青，沒有顛簸的感覺，感覺十分舒適。
    楊登歡伸手拉開汽車窗簾，好奇地朝外麵看去。汽車過了三座門，又經過一座大牌樓，折而向北，駛上地安門大街。
    “咱們這是去哪？”楊登歡有些發愣問道。
    “5號安全房。”曹有光認真地開著車，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知道，關鍵是5號安全房在哪？”楊登歡撇了一下嘴說道。
    “南鑼鼓巷。”曹有光言簡意賅。
    “南鑼鼓巷啊！”楊登歡興奮地大聲說道，神情誇張地嚇了曹有光一跳。
    “怎麽了？你那兒有朋友？怎麽一驚一乍的！”曹有光不滿地說道。
    “茶湯李啊！”楊登歡高興地說道。
    “查什麽理？法國人嗎？”曹有光一愣。
    “嗨！瞧你那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居然連茶湯李都不知道！”楊登歡頗為不屑地瞥了曹有光一眼，深以他孤陋寡聞而不然，隨後才又接著說道：“還說自己是北平人正綠旗，沒聽說過麵茶湯啊！這家店就在鼓樓，離著南鑼鼓巷特別近！他們家茶湯，門釘肉餅……”
    “你餓了？”曹有光截斷楊登歡長篇大論說了一句，隨後自失地一笑又說道：“還真是，這會兒我也有點餓了。”
    “廢話，忙活了一下午了，這都……”楊登歡抬手舉到曹有光眼前，意思讓曹有光看表，曹有光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手打在一邊，埋怨地說道：“開著車呢！你能不能正經點。”
    “這都四點了。”楊登歡仍然小聲嘟囔著說道。
    汽車進入南鑼鼓巷，沒開多久就拐進一條胡同，看胡同口的名牌，楊登歡認出來這是蓑衣胡同。
    汽車緩緩開過一家高門大戶，在一戶四合院前麵緩緩停了下來。
    “這裏就是5號安全房，咱們秘密關押犯人的地方。”曹有光下了車，指著四合院對一臉蒙圈的楊登歡說道。
    楊登歡轉頭四望，眼睛四下裏觀看，除了斜對麵一家萬和當鋪厚門高牆之外，其餘建築多是低矮的趴趴房，沒有高過這處院落的。
    這是一處典型中規中矩的四合院建築，正門開在院落西北角，高高的門檻，兩邊雕石鼓，但是卻沒有台階，而是修了一道小斜坡。
    “沒有台階啊……”楊登歡自言自語，神色之間頗有些看不起。
    “這你就不懂了吧。過去有台階的那必須是當官的人家，清製五品以下三級台階，二品以下五級台階，親王七級台階，天子九級台階，搞錯了製度，輕者殺頭，重者滅族。因為幾級台階不值當，所以說無論什麽時候都得牢記自己的身份，不能越雷池一步。”曹有光看了一眼楊登歡饒有深意地說道。
    “您的意思是不能越俎代庖？”楊登歡嬉皮笑臉地說道。
    曹有光拿這個憊懶人物還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現在求著人家呢？無奈歎了口氣說道：“走吧，進去看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三二四的敲門節奏，裏麵一陣響動，大門開了，中間過程沒有一個人說話，曹有光閃身進門，楊登歡有樣學樣，也跟著進了四合院。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人，一身灰色中山裝，上衣口袋中還插了一根鋼筆，這讓楊登歡覺得很有喜感。
    倒座南方門口站著一個三十多歲，體態強壯的大漢，一身褲褂，大冷天居然還高高挽起袖子，露出來虯結的肌肉，神色頗為凶悍，眼神也是桀驁不馴。
    “彥武呢？”曹有光沒有理會開門的年輕人，而是問向壯漢。
    “裏麵呢，正在玩犯人呢。”壯漢桀驁不馴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容。
    玩犯人……這尼瑪是什麽惡趣味？楊登歡笑著看了曹有光一眼，曹有光不由得臉一紅。
    “我過去看看。”曹有光說道。
    “我給您開門。”壯漢連忙說道。
    壯漢回屋取了一串鑰匙，走在最前麵。
    曹有光示意楊登歡跟著過去，楊登歡回頭衝著年輕人說道：“你跑一趟茶湯李，給我買一碗麵茶，再來兩個門釘肉餅。”
    年輕人一愣，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睛望向曹有光，像是詢問。曹有光點點頭說道：“兩碗麵茶，四個門釘肉餅。”年輕人這才躬身點頭，轉身而去。
    “我的人，你不能隨便指使，有什麽需要跟我說。”曹有光不滿地說道。
    “咱倆不是一個組織？我不也是少尉嗎？怎麽著，說了還不算啊？”楊登歡不服氣。
    “他是中尉。”曹有光笑道。
    尼瑪……居然是中尉，老子現在可不可以不幹了……楊登歡心裏一萬個草泥馬飛過。
    曹有光也覺得不好意思，畢竟現在還求著人家楊登歡辦事呢，拉著楊登歡一邊走，一邊指著前麵的那位壯漢，壓低了聲音說道：“趙中海，咱們特別行動組行動小組副組長，家傳十三太保橫練硬功夫，估計三個你捆一塊也不是他的個兒！”
    “老子有槍牌擼子，**各種橫練。”楊登歡神色不高興地說道，壯漢聽了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楊登歡，楊登歡毫不客氣瞪了回去。
    前院和中院相連是一道柵欄門，隔著鐵柵欄，楊登歡看到一條巨型狼狗吐著舌頭，哈哈喘著粗氣，蹲在鐵柵欄那邊，不鬧不叫，神態凶狠地瞪著自己，仿佛隨時都會撲過來。
    “你走前邊。”楊登歡不由朝後縮了縮，衝著曹有光說道。
    “怎麽？怕了？”曹有光戲謔地說道。
    “一看你倆有交情，我這是讓你倆敘敘舊。”楊登歡笑道。
    “耍貧嘴就你行！”曹有光笑著走到楊登歡前麵，趙中海牽住狼狗，曹楊兩人進了中院，楊登歡注意到中院鐵柵欄門旁邊，一個麵色陰冷的瘦高個站在角落裏，不帶任何感**彩的眼睛，默默地盯著曹有光和自己，給人的感覺，甚至比剛才那條狼狗還要可怕。
    左邊廂房中，突然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楊登歡能夠聽出來，這是堂頭郭喜的聲音。
    “再大的英雄好漢，也經不住周彥武折騰！”曹有光略帶些得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