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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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待室內。
    劉大成坐在椅子上,等著老娘的到來。
    他的手邊放著一杯溫水。
    現在是下班時間,走廊裏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馬壯和一名特務守在門口。
    劉大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昨晚被灌了辣椒水,現在嗓子又幹又疼,喝水能暫時緩解一下。
    “小寧怎麽還沒回來?”
    馬壯等的有些焦躁。
    “劉大媽不會是嗝屁了吧?”
    另一個特務低聲笑道。
    咕咚一聲!
    劉大成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又力不從心再次摔倒,在審訊室折磨了一天一夜,他虛弱的像一個剛下手術台的病人。
    馬壯過去把劉大成攙扶起來,安慰著說:“別聽他瞎說,你媽沒事,估計這會兒都快到了……你怎麽了?”
    劉大成神情痛苦,慢慢抬起頭,殷紅的鮮血從嘴角溢出,他再次摔倒,身體蜷縮成了一隻蝦米。
    “快快快,快去叫醫生!”
    馬壯一迭聲的嚷著。
    幾分鍾後,劉文龍和醫生同時趕到。
    “怎麽回事?”
    他問一旁的馬壯。
    馬壯說:“他忽然就從椅子上掉下來……”
    “是中毒症狀。”
    醫生在一旁說。
    劉文龍吃了一驚:“中毒?”
    醫生問:“他剛剛吃過什麽?”
    馬壯說:“啥也沒吃,就喝了一口水。”
    劉文龍立刻問:“水是哪來的?”
    “暖水瓶裏倒的。”
    馬壯指了一下桌上的暖水瓶。
    劉文龍催促醫生:“快,馬上搶救!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救過來!”
    醫生蹲下身,翻開劉大成眼皮看了一會,輕輕搖了搖頭:“劉隊長,有什麽話,盡快問吧,他堅持不了多久。”
    劉文龍愕然:“什麽毒這麽厲害?”
    醫生拿過杯子看了看:“這杯水無色無味,應該是氰化鉀。”
    馬壯忍不住問:“氰化鉀喝了就死,他怎麽……”
    “他還活著,應該是劑量不夠。”
    醫生解釋著說。
    劉文龍蹲下身:“劉大成,告訴我,你的上級是誰?”
    “楊、楊豐,他介紹我加入、加入的組織……”
    劉大成用力抓撓著胸口。
    看上去痛苦不堪。
    “楊豐是你的接頭人嗎?”
    “不……接頭人是、是山、山穀……”
    “山穀?山穀是代號嗎?”
    “對……”
    “他叫什麽名字?”
    “我不知道。”
    “你不認識他?”
    “每次接頭,都是在電影院,我先去等他,他坐在我身後……”
    劉大成語速漸漸流暢起來,眼神似乎也有了光彩。
    劉文龍征詢的看了一眼醫生。
    醫生搖了搖頭:“是回光返照。”
    劉文龍趕忙又問:“在警察廳,還有誰是軍統的人?”
    劉大成明顯愣了一下。
    劉文龍說:“你不是軍統的人?”
    劉大成身體抽搐著,嘴裏、耳朵裏、鼻子裏,都有鮮血冒出來。
    劉文龍不管不顧,一把揪住劉大成的衣領子,吼道:“快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麽人!”
    劉大成呼吸急促,嘴裏發出荷荷聲,眼白一翻,氣絕身亡。
    ……
    一小時後。
    劉大成屍體被抬上車。
    “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你死了,娘也不活了……”
    劉大成母親哭的撕心裂肺。
    她剛來不久,就被告知兒子已經去世,突如其來的喪子之痛,讓她徹底崩潰,一度哭的昏死過去。
    “人生最悲慘的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唉……”
    高克儉站在窗前歎息著。
    他轉身看著在一旁垂手肅立的劉文龍。
    劉文龍說:“科長……”
    “你最近頻繁犯錯,身為行動隊長,不應該呀。”
    高克儉慢慢坐了下來。
    劉文龍試圖辯解:“我沒想到……”
    “你應該想到!”
    “………”
    “暖水瓶哪來的?”
    “本來就放在接待室,劉大成要喝水,馬壯就給他倒了一杯。”
    “劉隊長,你還算幸運,要不是暖水瓶裏的水多,稀釋了氰化鉀的毒性,你根本連問話的機會都沒有!”
    說這番話時,高克儉麵沉似水。
    劉文龍雙腳一並:“這件事責任在我,甘願接受任何處分!”
    高克儉沉默了一會,說:“算了,人沒有不犯錯的,我也不認為懲罰能令人改正錯誤,隻要及時吸取教訓,把錯誤當成經驗,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在這件案子上,你就算功過相抵吧。”
    “多謝科長寬宏大量!”
    劉文龍躬身一禮。
    高克儉示意他坐下:“其他案子先放一放,現在最為要緊的是,盡快把另一個藏在警察廳的共黨揪出來!”
    劉文龍說:“您認為劉大成是共黨?”
    “我認為?這怎麽是我認為呢?”
    高克儉頗為不滿的說。
    劉文龍說:“我也問了劉大成,他沒來得及說就死了,我認為,他可能是共黨,也可能是中統。而且我聽說,小蔣接手三青團,為了和軍統中統分庭抗禮,秘密培訓了很多特工人員,說不定……”
    高克儉打斷了他的話頭:“你根本沒說到點子上!”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高克儉拿起電話:“喂,我是高克儉……哦,死者是警察大隊的劉大成,之前參加過非法集會,事後也沒有按規定報備,劉文龍把他叫來問話,沒想到這個劉大成有嚴重的心髒病,他媽媽來探望他,他一激動,誘發了心髒病,詳細情況在屍檢報告都有記載,您要是需要,我叫人抄錄一份……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一個女人在警察廳門口連哭帶嚎的,確實影響不好,以後我們一定注意。好的,再見白廳長。”
    掛斷電話,高克儉掛在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
    劉文龍問:“科長,白廳長怎麽說?”
    高克儉看了他一眼:“還能怎麽說,讓特務科注意方式方法,別搞得像出殯一樣!幸虧我想到這一節,屍檢報告也看不出問題。告訴你的手下,都把嘴閉嚴了,誰要是敢把事情泄露出去,我唯你是問!”
    劉文龍說:“您放心,他們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馬上開會!我倒要看看,特務科到底有多少糊塗蟲!”
    高克儉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