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幫媽媽的次仁曲珍聽到陳星他們這樣說很高興，說道：“爸爸說你們吃不慣糌粑，但是真的，糌粑很好吃的。”
    陳星笑了一下，問道：“沒去上學啊？”
    次仁曲珍臉色一變，不說話了。
    紮西說：“次仁曲珍要留在家裏和我們一起放牛，而且也已經過了讀書的年齡了，就不讀了。”
    陳星張口就想勸，但腦海裏又想到他們的處境。
    尼瑪占堆一家都是牧民，養了幾十頭犛牛和馬匹，光憑他們夫妻兩再加上一個年邁的母親，根本完不成牧民需要做的放牛，擠奶，等等的日常操作。
    讀書當然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但都讀書去了，家裏麵就沒人幫忙了，再說念了書的年輕人，還願意回到這片草原上嗎。
    經曆得多了，陳星的想法也變了。
    但還是喃喃說道：“識識字也是好的。”
    “我識字了，媽媽教會我的。”
    “那還是很厲害的。”
    陳星點點頭，坐在客廳的椅子上。
    謝開季他們都在旁邊坐著，小聲說：“看你樣子不太高興啊，別人讀不讀書和咱們也沒關係啊。”
    “沒有，隻是想到了一個老師。”
    李善說道：
    “教育也不一定是唯一正確的路，你看這家人，養了一大群犛牛，十多匹馬，這樣的家庭說不定比我們有錢得多，安心啦，吃早飯，我對糌粑的味道很好奇。”
    謝開季說道：“小心拉肚子啊。”
    “這有什麽，我在網上搜了，洗幹淨手就好了。”
    李善滿臉不在乎。
    糌粑是什麽？
    青稞磨成麵粉炒熟，然後沾酥油茶捏成團吃而已。
    隻要洗幹淨手，這個流程裏麵就沒有什麽會使人拉肚子的地方。
    酥油茶和糌粑都是現成的，紮西很快就把這兩樣東西拿了上來，酥油茶在一個水果料理機裏麵，倒出來就是熱騰騰的酥油茶，顏色還是奶茶的顏色，隻是比較暗。
    糌粑還是粉末。
    陳星問道：“酥油茶是怎麽做的？”
    次仁曲珍很驕傲的說：“很簡單的，水燒開泡茶，然後不要茶葉，在攪拌機裏放鹽，酥油和茶然後攪拌就好啦。”
    紮西說道：“快去煮麵。”把女兒趕走之後她才說道：“現在通電了是這樣做的，傳統的酥油茶需要手打，打出來的比這種要更香一點，有空的話可以給你們做一次。”
    謝開季搖頭說道：“我們的時間比較緊了，一會兒就要走。”
    他們的假期還有三天，回聖城再逛一圈就得開車往回走了，不然趕不及上班的時間。
    “這就走了？”
    “本來時間就緊張，沒辦法的，不過這次來藏地該看的都看了，沒來錯。”
    李善聽得連連點頭。
    這一路上雖然有許多的不滿意，但總體來說是很圓滿的，把幾年來都窩在一個山區裏工作的鬱悶都抒發出去了。
    陳星則在考慮。
    他本來也該走的，但傑哥發消息過來說昨天下的大雨讓通往阿裏的一段路發生了泥石流，一時間找不到車，他就想在這裏多待幾天，體驗一下藏地牧民的生活。
    紮西教兩個第一次吃糌粑的人怎麽揉。
    她覺得內地人沒吃過這種食物，應該很難掌握到麵粉和酥油的比例。
    但陳星和李善都是釣過魚的人，沒吃過糌粑還沒捏過魚料嗎？於是在第二次添水的時候就成功了。
    陳星咬了一小口嚐味道。
    小麥磨成的麵粉有股麥香，青稞磨成的麵粉，也有一種青稞的香味，這種味道比家裏吃的米飯香多了，陳星並不反感，而且由於加了酥油茶的原因，糌粑裏還有奶的香味，油脂的滑潤，以及食鹽的鹹味。
    吃一口糌粑，喝一口酥油茶。
    來回兩次，陳星便熟悉了這種味道，吃起來也快多了。
    他對於所有能吃的東西，吃著不苦，口感又不錯的食物，都有很高的容納度。
    酥油茶第一口吃著很奇怪，但隻要你別把這種飲品帶入到奶茶這種甜得發膩的東西裏麵，就能很快適應這種味道。
    這是一種喝起來是鹹的，回味起來有奶香，又有點油的茶葉水。
    按照之前次仁曲珍說的辦法，放茶葉，鹽和水，然後加黃油，應該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不過陳星吃得習慣，李善那邊就不行了，他吃得下糌粑，但喝不下酥油茶，他對這種帶著油脂的飲料有種天然的抗拒。多吃幾口糌粑下去就梗住了，連忙捶打自己的胸口。
    “呼，梗死我了。”
    “要喝茶的。”
    陳星提醒道。
    “喝不慣，你們呢？”
    “我覺得還行。”陳星說。
    “不太習慣。”
    紮西給每個人都倒了一碗酥油茶，小北也唱了一口，覺得滋味獨特，到也喝得下去。
    謝開季碰都沒碰，他以前就嚐試過了，喝不來。
    “一會兒我們到聖城的時候我請伱們吃藏餐吧，甜茶還是很好吃喝的，一般來說這種離城市遠一點的牧區喜歡喝酥油茶，城裏的人則比較喜歡甜茶。”
    小北發出嗯的聲音一直點頭，然後問陳星：“你走不走？”
    “我……我再留一天吧。”
    “行，那你一個人要小心一點、”
    陳星笑了，說道：“我又沒車，你經常說的那件事可來不到我頭上。”
    “那也得小心。”他說、
    然後三個人又去商量應該給這家人多少錢，他們昨晚的住宿和這兩天的早餐晚餐雖然吃得有點不習慣，但人家的態度是很好的，吃不慣那是個人體質的問題。
    紮西打開門，提了一桶牛奶進來。
    幾人的聊天被打了個暫停，但還是在用眼神交流。
    謝開季摸出自己的錢包在桌子底下數錢，陳星看了一下，裏麵的現金也不是很多，現代社會大家都用微信支付了，很少帶大量現金，謝開季帶這些也是應急用的。
    他拿出六百塊錢，收回錢包，站起來說道：“紮西姐姐，這裏有六百塊錢，就當我們昨晚的住宿費了，也不多，主要是我們也沒帶多少現金出來，你將就拿著。”
    “不要不要，順便的事麽，不收錢。”
    他們對陳星四人這麽好，又不是想收遊客的錢。
    如果不是陳星他們四個，尼瑪占堆和婆婆不知道要在外麵待多久呢，又是一個老年人，在車裏躲雨也不好，一路走好幾公裏淋著雨回來也不好，多半是要得病的。
    所以他們對陳星幾人隻有感激，完全沒想過要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