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秋祭 第二十六章 好凶悍的妖怪

字數:6949   加入書籤

A+A-




    

 斬妖簿裏記載著錦袍男子畢生殺過的妖怪,那是他值得炫耀的戰績。
    但其中最強的妖怪,也隻是傲因而已。
    若能斬殺比傲因更強的妖怪,他也許能在苦檀青玄署裏更上一層樓。
    長劍斜指地麵,錦袍男子輕撫秀發,神色變得認真起來,雙眸緊盯著薑望,蓄勢待發。
    在拱月門的牆角處,小魚同樣緊攥著手裏的劍。
    她望著錦袍男子的側影,小臉微白。
    家中變故,血流成河,躲在暗處的她,曾見到過錦袍男子。
    她很想衝出去,可又擔心給公子帶來麻煩,便隻能咬牙杵在原地。
    忽有一抹劍光呈現在侯府裏。
    天地之炁凝聚。
    錦袍男子往前踏出一步,強盛地劍意便已向著薑望蜂擁而去。
    薑望淡然揮刀。
    直接崩散那股劍意。
    四散開來的劍意餘波,讓得青袍和白袍兩位修士如遭雷擊,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幾步。
    錦袍男子斬出的劍,要比蔡棠古更強。
    有著切身體會的他們更是驚駭於薑先生的可怕。
    “你就這點本事?”
    薑望把錦袍男子說給青袍兩位修士的話再次還了回去。
    事實證明,‘海市蜃樓’的力量變得更強了,若蔡棠古再出現,薑望有信心,可以瞬間取其性命。
    錦袍男子神色微變。
    好般凶悍地妖怪!
    他劍指天穹,原本柔和的白雲瞬間卷動起來,更有紫色電弧在其中穿梭,伴隨著悶雷震響,一束碩大的匹練直接朝著薑望所在位置砸落!
    青袍和白袍修士倉惶騰空,遠遠避開。
    榕樹劇烈顫抖,枝葉簌簌而落。
    院子裏的石板地寸寸龜裂,周遭牆壁更是呈現深刻裂痕,小半個侯府眼看著就要被毀於一旦。
    薑望眼眸微凝,抬頭看著那束匹練,舉刀便砍了過去。
    在匹練尚未落地的時候,就已經被長夜刀崩碎。
    狂烈地勁風四溢,整個院子都被掀翻,屋頂瓦片摔落,榕樹變得光禿禿的,藤椅直接四分五裂。
    薑望看著這般場景,有些生氣。
    砰地一聲爆響。
    薑望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地麵呈現出一個大坑。
    等再次出現,已經距離錦袍男子隻剩三寸。
    手裏的長夜刀勢大力沉,狠狠砸中錦袍男子的胸膛。
    噗!
    鮮血噴灑而出。
    錦袍男子麵容扭曲,身影撞破牆壁,滾落到棲霞街裏。
    被碎石埋住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很果斷地選擇昏死過去。
    “薑先生,你殺了他?”
    白袍修士很震驚。
    要說薑望不懼苦檀的魚淵學府,倒也能夠想得通,畢竟魚淵學府隻是傳授修行基礎的地方,真正修行有成的人,很少會留在學府裏。
    但青玄署則不同,那是直接隸屬於聖上,是隋國朝堂裏權勢最重的存在,若是肆意斬殺青玄署的人,便是相當於把天捅了個窟窿。
    白袍修士很難不害怕。
    薑望皺著眉頭。
    錦袍男子是要比蔡棠古強很多的。
    雖然剛剛那一刀確實很厲害,但應該不是‘海市蜃樓’的全部力量,難道那股力量已經強到如此程度?直接就把人弄死了?
    看向愣住的阿空,薑望問道“是誰告訴你們我是妖怪的?”
    阿空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包子,打算壓壓驚。
    想著妖怪這般厲害,要是心存報複,便是害了別人。
    她認真吃著包子,默不作聲。
    薑望挑眉道“可是姓舒的一位姑娘?”
    阿空下意識搖了搖頭。
    不是舒泥?
    薑望很奇怪,除了舒姑娘還能有誰?
    阿空猶豫著看向薑望,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包子,像是很艱難地做出決定,把包子遞了過去,小聲說道“給你吃,別殺我。”
    薑望“”
    他順手接過了包子。
    還是熱騰騰的。
    阿空如釋重負的樣子。
    轉身就跑。
    青袍修士當即說道“既是已經得罪了青玄署,便幹脆斬草除根。”
    他作勢要追上阿空。
    白袍修士則攔住他,說道“這裏麵顯然還有其他知情者,要是不能做到僅我們知曉,便根本不可能真的斬草除根,殺一個就算了,若兩個都殺了,就再也沒有回旋餘地了。”
    青袍修士悶聲道“你就是太謹慎了。”
    跑出棲霞街的阿空,再想滅口,已然沒機會了。
    薑望看了他們一眼,微笑道“莫要這般慌張。”
    他最不怕的就是敵人報複。
    唯一擔心的便是前來報複的人實力太強,按照‘海市蜃樓’的力量目前的表現,碾壓洞冥境巔峰修士是輕而易舉的。
    他倒也很期待,若麵對洞冥之上的大修士,能否依然如舊。
    “有薑先生在,我們自是半點不慌。”
    看著薑望滿是自信的模樣,青袍修士也是倍感振奮。
    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可以跟青玄署對壘,如此一想,他甚至有點小興奮。
    但白袍修士仍然很慌,曾在魚淵學府修習過的他,要比青袍修士更清楚青玄署的可怕。
    他的內心很矛盾。
    看向被貫穿的牆壁外麵,那裏僅有一堆碎石,早已不見錦袍男子的蹤影。
    他瞬間瞪大了眼睛。
    “那個人沒死?!”
    青袍修士聞聲望去,氣憤道“居然裝死逃脫,這便是青玄署的做派?”
    白袍修士反而鬆了口氣,說道“沒死也好,這樣起碼沒有到最糟糕的程度,不會因此惹來青玄署的大物。”
    薑望則說道“你們去查查,到底是誰把青玄署的人搞來的。”
    其目的是顯而易見的。
    這是要把他置於死地。
    雖然因此讓他對‘海市蜃樓’的力量掌控的更嫻熟了些,但正如白袍修士所害怕的那樣,青玄署這般龐然大物,若認定他是妖怪,可真不是小麻煩。
    就算薑望期待更多強敵出現,但也非是要作死。
    要是能打得贏,他確該感謝對方,反則就是大仇了。
    阿空一路跑出棲霞街,剛剛喘了口氣,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
    她身子微僵。
    大鐮刀出現在手裏的瞬間,熟悉地聲音響起,“阿空,我撐不住了,快帶我離開”
    “老六?”阿空回頭看向極其狼狽地錦袍男子,“你沒死啊?”
    錦袍男子虛弱道“沒禮貌,怎可直呼我大名,快別說了,趕緊離開這兒。”
    談老六自詡降妖除魔的經驗豐富,斬妖簿整整數十頁,然而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他感到頗為羞恥。
    阿空攙扶著談老六,徑直往杜家而去。
    她很謹慎地觀察著四周,唯恐被人跟蹤。
    稍微花了些時間,才來到南城巷裏的杜家府宅。
    杜蘅在堂屋裏轉著圈。
    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淌。
    他想起了曾經蔡棠古前往侯府時,便也是這般等待。
    心裏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杜言若坐在堂屋裏,淡淡道“父親莫慌,若說蔡棠古的實力能入洞冥境修士前百位,談先生就能排在前五十,兩者根本不可相提並論,薑望必死無疑。”
    杜蘅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道“話雖如此,但我又怎能不慌,你膽子實在太大了,萬一出了什麽紕漏,我們可是半點退路也沒有了。”
    他們正說著,有家仆來報,“談先生回來了!”
    杜蘅大喜,既能回來,那事情便是成了?
    杜言若微微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但父女倆的喜悅之情在見到談老六的瞬間,便直接僵住了。
    “談先生您這是?”
    杜蘅很慌。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畫麵。
    衣裳破爛,蓬頭垢麵的談老六,臊眉耷眼的說道“妖怪太凶悍,搞得我有些狼狽而已。”
    杜蘅連忙問道“那妖怪可是除掉了?”
    他們隻是告知談老六,潯陽候府裏窩藏妖怪。
    甚至杜言若悄悄把在侯府相鄰的那條破巷裏,被青袍修士等人斬碎的畫,埋在了侯府外的牆角處。
    畫裏的魍魎雖然已經被斬除,但仍有些微的妖氣殘存。
    想著談老六隻要能感知到妖氣,他們的謊言就不會被輕易識破。
    到時談老六肯定會和薑望起衝突。
    窩藏妖怪還死不承認,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青玄署完全有將之就地正法的權力。
    沒想到潯陽候府裏真的有一隻妖。
    若他們清楚這一點,必會感慨上天都在眷顧著。
    談老六被阿空攙扶著,坐在堂屋前的台階上,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說道“整座侯府都被我毀得一塌糊塗,你們是沒看到那場麵。”
    杜蘅欣喜道“談先生辛苦,助渾城百姓除一禍害啊。”
    談老六幹咳一聲,說道“侯府確被毀得很嚴重,但妖怪好是凶悍,我略有不敵,但你們放心,談某向來視降妖除魔為己任,一次不行,便再來一次,可在降妖之前,我得先休養一下生息。”
    杜蘅和杜言若對視一眼。
    他們的喜悅之情再次被潑滅。
    這姓談的說話未免太大喘氣了些。
    讓得他們情緒起起落落,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怒火。
    但又深知談老六的身份,滿腔地怒火也隻能往肚子裏咽。
    杜蘅腳下一踉蹌,臉都白了。
    事情沒成,若薑望再查到杜家裏來,他該怎麽辦?
    杜言若也是精神恍惚。
    她都已經蒙騙青玄署的大人物出手了,那薑望為何還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