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長夜神國 第七十二章 我有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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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閃著金光的符籙呈現在春怡館二層樓裏,瘋湧的炁將得周圍桌椅粉碎,白川綾被鎮壓在高台上,任憑妖氣如何攀升,接觸到金光的那一刻,便瞬間崩散,又反噬於白川綾身上,讓她痛苦不堪。
    範天師手持神符,周身金光縈繞,仿若神明一般俯瞰著白川綾。
    但實際上,他的表情很凝重。
    因白川綾道行極深,用了三張神符才將其鎮壓,眼下他袖口裏隻剩兩張神符了。
    從懷裏取出一支筆,範天師再次催動神符,便想把白川綾封禁在筆裏。
    “黑炭!給我放開那位姑娘!”
    有人撐腰的趙汜挺胸抬頭,昂首闊步,甚至要效仿當年之舉,作勢便抓向範天師手裏的神符,卻被後者一腳踹飛了出去。
    薑望看著蜷起身子,躺在角落,無聲落淚的趙汜,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
    “姓範的!你簡直冥頑不靈,居然大庭廣眾指人為妖!”陶天師很是氣憤,立即口誅筆伐,唾沫星子亂飛。
    範天師挑眉道“你是眼瞎麽?這就是妖。”
    陶天師看向白川綾,因神符的壓製,妖氣已經散盡,柔柔弱弱趴在那裏,可謂梨花帶雨。
    見此一幕,範天師嘴角扯了扯,說道“我懶得與你解釋。”
    符籙也是能對普通人起到作用的,陶天師堅信姓範的是滅絕人性,以此練符,他跟春怡館館主有生意往來,若是春怡館裏有妖,他怎會不知?
    陶天師沒有廢話,當即取出破壁神符,兩位天師展開了一場符戰。
    鎮壓白川綾的神符很快就被消耗一空。
    範天師很震驚,因陶天師的神符依舊蘊含著極龐大的炁。
    符籙本就是消耗品,此般情況,打破了他的認知。
    薑望則若有所思。
    他也是見識過蕭時年擺下符陣的畫麵,陶天師手裏的神符定是出自蕭時年,很顯然是比尋常符籙更強。
    兩張神符碰撞的氣息儼然具備著堪比洞冥境巔峰修士的力量。
    從夜遊神那裏得知,因魍魎最初便隻是大妖殘魂,縱然魅孋重塑身軀,妖魂仍是殘缺的,符籙便是其克星。
    哪怕它們變得再強,始終都會被符籙壓製,被克製的程度無非在於所需符籙品秩和數量而已。
    但像陶天師手裏的符籙,一張便足以。
    若隋國天師都能畫出這樣的符籙,必然能在人間占據很大的位置。
    而眼下除了張天師,其餘的天師皆很難上得台麵,甚至淪落到隻能擺攤算命,行坑蒙拐騙之事。
    神符製作難度極大,就算是最簡單的神符,隋國裏能畫出來的天師,一隻手也數得過來,且也並非能壓製所有妖怪,因此天師能得到的地位是有限的。
    畢竟不是每一個天師都姓張。
    範天師這回沒有猶豫,再次取出一張神符,並夾雜著數十張小符籙,以神符為首,仿若金龍直入雲霄,在春怡館二層樓裏張牙舞爪。
    若是不能擊敗陶天師,他的符道之心必然受創,此生也再難望其項背。
    這是範天師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雖然他也沒有什麽符道之心,可他有很嚴重的自尊心。
    蕭時年給予陶天師的破壁神符並非品秩完美,仍是存在缺陷的。
    何況陶天師在研究《陣符大全》的時候也有浪費破壁神符的力量,且在西城巷裏打臉範天師,再次使用過破壁神符。
    因此在範天師的猛攻之下,破壁神符上的陣紋也在慢慢變淡,即將消耗殆盡。
    符籙的氣息相撞,龐大的力量凝聚在一點。
    薑望看準時機,直接橫在中間,讓得兩股力量盡數落在他的身上。
    範天師有著想要殺死陶天師的念頭,正好能被薑望利用。
    按照夜遊神的觀察,在兩位天師以符對符的過程裏,神國便有輕微的反應,讓薑望意識到,目標的殺機並非隻能趨於自己身上,隻要自己身處在殺機籠罩範圍裏就可以。
    想要讓神國的力量湧現,就得身臨險境。
    顯然神國被滋養的程度越高,條件也不再被限製的很死。
    雖說薑望也有賭的成分在。
    但好在有夜遊神做後盾,符籙的力量尚且不足以讓他丟掉性命。
    他完全可以肆意妄為。
    薑望的舉動驚到了陶天師,讓他下意識便要收回破壁神符。
    而範天師則不然,他就等著抓住白川綾,用其魂來畫符,牽引大量的炁,得以攻克難關,任何阻擋在麵前的人或物,都得踏平。
    他一股腦把小符籙全部用上,試圖雙殺。
    兩張神符及百張小符,儼然能夠重傷甚至殺死洞冥境巔峰的修士。
    當然,前提是那位洞冥境巔峰修士隻站在原地硬抗,不懂得飛離。
    此刻薑望便是在硬抗。
    很痛!
    皮膚的灼燒感無比劇烈。
    薑望雖然身子很虛,但他毅力驚人。
    神國裏也在沸騰。
    有狂風呼嘯。
    溪水湍急。
    整座山都在震顫。
    是力量即將爆湧的前兆。
    薑望俊俏的臉龐已經爛掉。
    但在神國氣息湧現的刹那,他受到的傷害頃刻便被抵消,容貌恢複如初。
    他高高舉起手裏的刀。
    神符化作的金龍被直接斬首。
    範天師麵色慘白,緊跟著又呈醬紅,哇的一聲噴出大口鮮血,整個人隨即被強大的力量震飛。
    因薑望有刻意控製,使得另一側的陶天師雖然也是接連倒退,但沒有受到太大波及,隻是跌坐在角落裏蜷著的趙汜身上。
    趙汜淦!
    薑望微微仰著腦袋,露出神清氣爽的表情。
    他轉頭看向範天師,斜著腦袋,咧嘴一笑,渾身骨骼咯嘣作響,“我有一把刀,能降妖除魔。”
    範天師身上的血氣極為旺盛。
    在神國力量湧現後,薑望便能清楚看到。
    證明著範天師手裏沾染著數之不盡的人命。
    薑望轉過身來,甩著手臂,往前邁步。
    “你到底是什麽人?!”
    範天師背靠著牆壁,鮮血將下巴和脖頸都侵染,滿臉的驚恐。
    “潯陽候府,薑望。”
    範天師瞳孔驟縮,他再次回憶起曾被潯陽候冷漠對待,亂棍打出的恥辱畫麵。
    “姓陶的,你居然與侯府的人為伍,莫非是忘了當年潯陽候對我們的羞辱!”
    陶天師義正嚴詞道“莫要把你和我相提並論,當年潯陽候爺的確瞧不上我,但也未曾羞辱,是你恬不知恥,糾纏侯爺,被教訓是咎由自取。”
    薑望略有茫然,沒想到眼前的範天師跟自己老爹也有一段淵源。
    而且顯然存著很大的恨意。
    但範天師尚且沒有資格被老爹當做敵人,隻是可有可無的小人物。
    薑望看向白川綾,其臉蛋蒼白,氣息微弱,像是被範天師傷了根基,他沉聲說道“陶天師,麻煩你想辦法保住白姑娘的性命。”
    為了趙汜的愛情,自然要盡可能讓白川綾活著。
    他絕對沒有想看到一人一妖成親的刺激畫麵的意思。
    “範天師是吧。”薑望提著刀,微笑道“有什麽能耐盡管使出來,我給你反擊的機會,且保證不會還手。”
    範天師眼前一亮,想著此人怕是個白癡,但又忽然想到莫非有什麽陰謀?
    有些狂妄自大的人,確實會行愚蠢至極的舉動,可範天師自詡聰慧,他很謹慎,剛才的畫麵仍然浮在眼前。
    對方是修士,能一刀破除神符,便證明著最少是洞冥境巔峰的強者。
    因神符的氣息已經消耗很大,非在鼎盛,範天師在各界行走,甚至去過神都,自然更知曉澡雪境界的大修士在外界有多麽難得。
    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行走江湖,謹慎為上。
    若薑望很有自信能擋住任何攻勢,他的反擊便隻是自取其辱。
    因此,範天師滿麵愁容。
    他捏緊袖口裏最後一張神符。
    貌似已經沒有退路了啊。
    要麽等死,要麽孤注一擲。
    他別無選擇。
    想來借此神符重傷一位洞冥境巔峰修士,應是綽綽有餘的。
    就算薑望真是澡雪境界的大修士,總能抵擋一陣,哪怕是短短數息,他也能有機會逃走。
    因其謹慎,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得保存底牌。
    神行符隻是普通的符籙,製作簡單,但卻是保命的最佳之選。
    他徑直捏爆袖口裏的神符,同時伸手繞至腰後,捏住藏在那裏的神行符。
    極其強悍地氣息自範天師袖口裏湧出。
    薑望則是麵露喜色,想著此人果然尚有底牌。
    他第一時間揮刀。
    範天師頓時像吃了死蒼蠅那般難受。
    說好的給我反擊機會,保證不會還手呢?
    你個大騙子!
    幸而他另有底牌。
    薑望沒有受虐傾向,前麵目的是要引出神國的力量,然後是想榨幹範天師,挨揍可不會真的讓他變強。
    他直接便把神國的力量盡數催發出來,已達到最大限製的消耗,神符的氣息被摧枯拉朽般吞沒。
    範天師極其驚慌的捏碎神行符。
    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緊跟著,春怡館二層樓的牆壁被薑望一刀轟出一個大洞,灼熱氣流橫貫半個渾城,若非春怡館周圍都是矮屋,灼熱氣流是在上空掠過,否則這一下就得把半個渾城夷為平地。
    饒是如此,看著此般景象,也把陶天師給嚇傻了。
    小侯爺簡直不是人呐!
    薑望目睹著範天師消失的畫麵,微微挑眉,借助夜遊神的眼睛鎖定方位,他自春怡館二層樓掠出,身形稍有凝滯,便如一道流星,伴隨著音爆,倏然劃破夜空。
    棲霞街裏。
    範天師突然出現。
    他微微喘著氣。
    神行符雖然製作簡單,但跨越的距離也有限。
    隻因他經常利用神行符逃命,消耗太大,尚未來得及再製作,否則數張神行符疊加,他徑直可以逃出渾城,甚至跑到百裏之外。
    剛剛喘了兩口氣,範天師抬眸,整個人便僵住了。
    什麽情況?!
    薑望笑著伸手打招呼,“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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