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重錦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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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長公主府的占地很廣,府裏也有許多涼亭,且每一座涼亭都有名字,而冬月亭是長公主最常在夜間賞月的地方。
    雖然此刻天還沒黑,月也未出。
    陳錦瑟到的時候,仍在想著唐果的事,滿臉的難以置信。
    冬月亭下隻有長公主在。
    石桌上擺著些糕點。
    九姑娘候在一側。
    陳錦瑟則在長公主的對麵落座,他先是稱了聲姑姑,隨即實在忍不住問道:“那個......落楓居的姑娘是姑姑您的......女兒?”
    這對他來說,或者對整個神都來說,都是很不可思議的。
    驪珠公主。
    大隋的長公主。
    隋帝陳景淮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至今未嫁的陳知言。
    突然冒出個女兒。
    這豈能不讓人震驚?
    而且那位姑娘看著至少也與他差不多大,可他從小就在長公主府裏長大,居然一點也不知道這件事。
    實際上,唐果的年紀是比陳錦瑟還大一些的,隻是臉蛋肉嘟嘟的,看著顯小。
    又被唐棠看在滿棠山,幾乎沒怎麽出過門,心性也沒多麽成熟。
    雖然唐果的身份沒有對陳錦瑟隱瞞,但長公主也沒打算詳細的說,隻是點點頭,說道:“她是你表姐,心性卻還像小孩子一般天真且執拗,你得多照顧。”
    陳錦瑟啞然。
    瞧著姑姑沒有多說的意思,且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位表姐,且姑姑又沒有成親,他能明白這裏麵肯定有故事,便沒有再三詢問。
    隻是心裏難免覺得很驚奇。
    長公主把桌上的糕點往陳錦瑟身前推了推,那都是他小時候愛吃的,現在的他倒不怎麽愛吃,但還是拿起一塊吃掉,然後答應著會照顧表姐。
    這時候陳錦瑟才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
    已經消去的緊張感再次出現。
    他隻能左瞧右看,不知該怎麽說的問了一句,“舒泥呢?”
    候在旁邊的九姑娘回道:“在驍菓軍部。”
    陳錦瑟恍然道:“是啊,我都忘了,她是驍菓軍的一員,右郎將傅南竹的弟子。”
    長公主皺眉道:“你有話想說?”
    陳錦瑟麵容一滯,隨即攥緊了拳頭,堅定了眼神。
    但長公主已然又說道:“是你上次回來說的事?”
    她伸手指著西邊。
    陳錦瑟怔了一下,醒悟過來,姑姑是在說西覃婆娑的那件事。
    薑望簡單講述過佛陀降臨的問題,雖然答應了暫時不亂說,但告訴姑姑也是得到薑望同意的,至少在姑姑這裏能有個防備。
    他趕忙搖頭說道:“是別的事。”
    長公主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
    陳錦瑟深呼吸,把紅袖姑娘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並在最後提出要與其成親。
    說完,他長鬆一口氣。
    但隨即又很緊張的看著姑姑。
    長公主麵沉似水,一語不言。
    九姑娘則有些詫異的看了眼陳錦瑟。
    陳錦瑟很喜歡那個紅袖姑娘,這件事其實不是什麽秘密,神都的年輕一輩都知道,畢竟這件事,算是陳錦瑟以前做得最張揚的。
    那個時候,長公主並未說什麽。
    但成親卻是另一回事。
    九姑娘也不知道長公主會怎麽想。
    再怎麽樣,陳錦瑟是世子,是皇室宗親。
    紅袖姑娘是罪臣之女,還在教坊司裏待了很久,雖然很幹淨。
    但兩者的身份是天與地。
    陳錦瑟仍在忐忑,甚至不敢再說一句話。
    可在長公主一直沉默的情況下,陳錦瑟還是鼓足勇氣,表達了自己對紅袖姑娘有多喜歡,非她不娶,說到後來,他語氣愈加堅定。
    甚至有一種姑姑不同意,就要翻臉的意思。
    過程裏,可把九姑娘嚇得不輕。
    多次給陳錦瑟使眼色。
    雖然她對陳錦瑟的態度很平常,僅是不喜不厭的程度。
    是她一直覺得陳錦瑟不像在殿下麵前表現的那麽乖,覺得他很會裝,但實際陳錦瑟也沒做什麽壞事,陳錦瑟以前暗地裏的行為,早已不是秘密。
    至多是一直被長公主給管著的暫時叛逆罷了。
    現在的陳錦瑟是完全能匹配世子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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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錦瑟能深情至此,九姑娘個人覺得很好。
    但也怕陳錦瑟再把長公主給惹惱了。
    便在這時,唐果拿著烤魚,邊吃邊走了過來。
    長公主轉頭看向了她。
    雖然已經相處了很久,但唐果仍未完全接受她,主動來找,還是第一回。
    長公主的眸中不免有些希冀。
    然而唐果的目標卻不是她。
    冬月亭外的某棵古樹,忽然晃動,秋枯的落葉飛濺,有碩大的身影墜落,惹來地麵一顫,是一隻大貓。
    大貓是白菻,卻無妖氣,因為還沒有化妖或化神,其實與野獸無異,隻是更具力量,以及特殊的能力,再有唐棠的手段,它藏在此不被發現,也很正常。
    但唐果是肯定能感覺到它氣息的。
    “每日裏除了玩就是吃,再是睡,你倒是會享受。”
    唐果走了幾步,直接跳上了大貓的背,拍了拍它的腦袋,準備在長公主府裏四處溜達,不曾化妖的白菻,很多人在養,甚至還有個別稱,靈寵。
    但養白菻的規矩還是挺多的。
    不能給予它們催化妖的炁,且都得在神守閣或各地鎮守府衙記錄在冊,若無記錄,被逮到,自然有懲罰,沒出事還好,若鬧出了事,就是重罪了。
    可就算符合規矩,若是體型很大的白菻,也不允許上街。
    好在長公主府占地很廣,足夠晃悠了。
    唐果自始至終都沒看長公主以及陳錦瑟他們一眼。
    來得突然,走得也很快。
    但雖是短暫,倒也緩解了些陳錦瑟的緊張情緒。
    長公主目視著唐果的背影消失,隨後才重新看向陳錦瑟,平靜說道:“把她帶過來,讓我見一見。”
    陳錦瑟眼眉一挑,後有喜悅道:“好!”
    雖說姑姑沒有答應,但同樣沒有拒絕,且願意見一麵,那幾乎就等若成了。
    長公主仍是一臉平靜問道:“你現在與薑望的關係還不錯?”
    陳錦瑟點了點頭。
    他雖然沒怎麽在姑姑麵前提及薑望,但事兒都是擺在眼前的。
    長公主接著說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住在甘梨家的談靜好,也與他有關係。”
    陳錦瑟聞言一怔。
    雖然距離他上次來神都已有段日子,但談靜好以及甘梨入獄的事,更是去年冬的事,他沒理由不知道,哪怕得知的時候,又過了幾個月。
    他亦在得知後的第一時間給苦檀那邊通風報信。
    但得到童伯的回應,是說薑望在閉關。
    因為隻是入獄,暫時沒什麽危險,他們商議了一下,還是沒打擾薑望。
    畢竟薑望很少閉關,或者說,幾乎沒有閉過關,那顯然意味著,薑望的修行應該是到了很關鍵的地方,雖然薑望已是大物,修行又有進境很匪夷所思。
    給談靜好定罪,秋後問斬的事,其實是兩個月前才發生的。
    陳錦瑟在關注著這件事的同時,自己也有很多事忙。
    這次回神都,除了與紅袖姑娘成親需得到姑姑的認可,亦是想多番的再打探談靜好的事,然後親自奔赴苦檀去找薑望一趟。
    現在成親的問題幾乎可以說解決了一半,他是得為談靜好的事奔波一場。
    但他沒敢想讓姑姑幫忙。
    畢竟朝堂上的事,姑姑向來是不管的,最多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在陛下的麵前提一嘴,哪怕隻要是姑姑提及的,陛下從來沒有拒絕過。
    可談靜好的罪名,是謀逆。
    尤其陛下也閉關了,現在監國的是太子。
    哪怕姑姑也是太子的姑姑,但這姑侄倆往常可沒有多少接觸。
    就算陳錦瑟很相信,姑姑說話了,縱是不能直接讓談靜好脫罪,也能延緩問斬的事,可目前談靜好的謀逆究竟是怎麽回事,陳錦瑟還不清楚。
    他不太願意直接把姑姑扯進來。
    但如今見姑姑提及了談靜好,陳錦瑟也順勢問道:“甘閣主是否與那個附身之人有勾結,我暫且不表,畢竟有所謂的證據,談靜好的謀逆又是怎麽來的?”
    單是甘梨與談靜好的事,該知道的都知道,可也僅限於知道,了解更多的人僅在神都,而了解更細致的人,隻在少數。
    陳錦瑟一直沒打探到很有用的線索。
    既是定了罪,總得有前因後果,哪能隻定罪,剩下一句不說呢。
    長公主說道:“陳符荼有心藏著,自有原因,但問斬的時候,這個原因肯定要說出來的,至於甘梨......”
    她輕笑了一聲,說道:“朝堂上的事,向來簡單又複雜。”
    陳錦瑟若有所思。
    忽然間,有著勁裝的女子來到冬月亭,先是朝著長公主、陳錦瑟、九姑娘見禮,隨後在九姑娘耳邊說了一句,九姑娘眉頭輕皺。
    陳錦瑟看向她。
    九姑娘低身朝著長公主說道:“薑望到了神都。”
    長公主嗯了一聲。
    陳錦瑟豁然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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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薑望沒來過幾趟神都,但也已是神都的熟客。
    畢竟他每次來,都惹出很沸沸揚揚的事。
    先是在教坊司揚名。
    後又砸了潛龍殿。
    魚淵學府的常祭酒之死。
    所謂的或仙或妖的爭論。
    直至如今,神都裏仍有些百姓打心裏覺得薑望有可能是仙人。
    當然,也仍有人覺得薑望是妖。
    但這件事都不會再被談論。
    他們隻是對薑望投以各樣的注目禮。
    薑望盡皆無視。
    他目標很明確,直接去了陳重錦在宮外的府邸。
    完全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
    別人會怎麽想,或者會對陳重錦有什麽看法,他管不著。
    薑望隻清楚一點,現在監國的是陳符荼,最不爽的肯定是陳重錦。
    他確實來得很突然。
    覃人入隋,在各境找著附身之人的蹤跡,隋境的勢力及大人物也都各自行動,導致無人第一時間注意到薑望,最快也是第二時間才察覺。
    但薑望已經到了陳重錦的府邸外。
    出門相迎的是宰相。
    他麵色有些不自然。
    畢竟薑望是忽然造訪,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以前的宰相是覺得薑望不會真的效忠自家殿下,甚至還有些不好的想法,但別的不提,現在的薑望已是大物這一件事,就不太可能將其拒之門外。
    相比推卻或做些多餘的事情,自然的接待,貌似更好。
    從得到稟報一路行至府門的途中,宰相始終在思考著。
    此刻終於把臉上的不自然隱藏,笑著說道:“原來是薑先生,當真稀客啊。”
    薑望說道:“我找四殿下。”
    他說著,直接就要越過宰相。
    宰相也沒敢攔,隻是連忙跟上,問道:“不知薑先生找我們殿下有何事?”
    薑望沒搭理。
    他第一次來陳重錦的府上,且陳重錦也非修士,無從感知炁,但仍是很快就找到了對方。
    陳重錦其實也在糾結。
    因為他很清楚當初談靜好就是與薑望一塊來的神都。
    薑望忽然出現是為了什麽,他自能猜得到。
    雖然他沒有做好與陳符荼開戰的萬全準備,但他此刻麵對的局勢確實很糟糕。
    他在等著外高祖出關。
    也需要更多力量。
    薑望無疑是很好的人選。
    以前還不是大物的時候如此,何況現今已是大物。
    今時今日,陳重錦其實已不在乎太多。
    因為他的想法對比從前也有了改變。
    如果要成事,搶在陳景淮出關前,掌控廟堂,無疑是個絕佳機會。
    否則等陳景淮出關,他肯定毫無機會。
    但目前他缺乏能辦到的力量,也就等於沒有機會。
    薑望的出現,且入神都後,第一時間來找他,讓陳重錦不得不往深了想。
    他糾結的並非薑望的身份,薑祁的問題,他以前會在意,此時無需在意。
    因為他以前隻是想爭奪太子的位置。
    他糾結的是,哪怕有薑望在,自己的父皇也閉了關,但有監國之權的陳符荼麾下的力量,以及兩者此刻代表的身份,是否足夠將其扳倒。
    畢竟談靜好要秋後問斬,薑望不會等著他積攢更多力量。
    隻要接受,就必須很快的有行動。
    在陳重錦看來,薑望再強,終究隻是一個人。
    若沒有絕對的勝算,他可能會輸得很慘,且以後再無翻盤的機會。
    薑望願意歸入他的陣營,陳重錦自然很開心,但眼下的時間段卻有些不對。
    他必須得慎重的考量薑望現在來找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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