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領導這麽一問，無論是尹鐵軍還是顧同，臉色都是一凝。
    然後兩人一起看向這位坐在沙發中間的領導，皆是陷入沉思。
    董白秋見氣氛有些過於凝重，她笑著起身，招呼著蘇沐芸和關九九，讓兩女陪著自己去樓上聊天。
    顧敏也跟著上去了。
    所以現在客廳內隻剩下幾個體製內的人。
    楊東是級別最低的，於是也就主動的承擔起了端茶倒水的職責。
    “領導，吳建材虎踞靈雲市小二十年，可以說因為他的存在，靈雲市的政治生態一直就不太好。”
    “至於社會上就更不用說了，烏煙瘴氣，老百姓有苦說不出，有冤屈訴不得。”
    “我這個組織部長到任前，市委組織部提拔任用了一批帶病幹部，有問題的幹部。”
    “這裏麵多多少少都和這位吳總，有些關係。”
    “我到任之後，摸索了一段時間組織部內部的情況，梳理了一遍，情況好多了。”
    “不過還是很難，被破壞的政治生態，想要短時間恢複，也不太可能。”
    顧同身為組織部長，對於靈雲市的政治生態，有一個很全麵的了解。
    平時總跟人事問題打交道，他自然一清二楚。
    “好你個顧同啊，揣著明白裝糊塗是吧？”
    領導聽著顧同的話之後，忍不住笑著指了指顧同。
    “靈雲市的政治生態，會因為一個吳建材而改變？”
    “你倒不如說這種政治生態，是有人利用吳建材來搞事。”
    “在我麵前還需要拘謹？”
    領導的話很直白，也直接敲打了顧同。
    顧同也沒什麽尷尬的，隻是無奈的笑道：“有些話，我不好多說。”
    “你們靈雲市，是要好好的調整一番了。”
    領導麵色嚴肅起來，緩緩開口吐出一句。
    “行了，時間不早了，不能打擾你們休息。”
    領導雙手一拍大腿，然後笑著站起身來，明顯是要離開。
    “領導，去我家休息吧。”
    尹鐵軍起身，朝著領導問道。
    領導擺了擺手：“不去了，我去你們市長家裏，他等我很久了。”
    “那我送您過去吧，領導。”
    尹鐵軍再次主動開口，表現的很積極。
    “好。”
    領導點頭，然後笑著朝著門口走去，換上鞋之後，走出去。
    “領導，我也送你過去。”
    顧同也換上鞋子，跟著往外走。
    他和尹鐵軍都去送領導了，楊東也不好留在顧同的家，也換好鞋子之後，默默的跟在三人後麵幾米的距離。
    “小東啊，你回去休息吧。”
    尹鐵軍見楊東還在跟著，轉身朝著楊東示意一句。
    “對，你回去吧。”
    顧同也朝著楊東示意。
    於是楊東止步，目視著三位領導朝著侯勇家走去。
    等到黑夜再也看不到三人之後，楊東這才轉身離開小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出租屋。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
    楊東吃了早餐之後，趁著還沒有上班，給蔣虎打了個電話。
    “虎子，你二叔走了嗎？”
    楊東和蔣虎不需要客套，直接奔著主題去。
    “還沒有，怎麽了，組長？”
    蔣虎也是剛起床，還有些困頓，打著哈欠。
    “領導讓我去找你二叔。”
    楊東喊的領導不帶前綴，那麽指的就是關木山。
    “我開車接你吧，組長，你在哪？”
    “我在出租屋。”
    “好，十分鍾就到。”
    楊東放下手機，在家等待著蔣虎的到來。
    蔣虎說十分鍾到，果然就是十分鍾。
    當車喇叭聲響起的時候，楊東就走了出去，上了車。
    “組長，關書記讓你找我二叔，是不是想拿那份材料啊？”
    蔣虎一邊開車，一邊問著楊東。
    “你知道？”
    楊東有些好奇的問。
    蔣虎點頭：“我二叔跟我說過，這份材料是關書記需要的，他就帶過來了，但具體是什麽，我不清楚。”
    “我也不清楚，我隻是完成領導交代的任務。”
    楊東搖了搖頭，他也沒有那麽強的八卦心，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既然領導沒有具體提過，自己也不會去主動了解。
    說白了，還是級別不夠。
    蔣虎的家，楊東沒有來過。
    甚至可以說他和蔣虎之間的相處，根本無關家庭。
    所以楊東對蔣虎的家，知之甚少。
    目前也隻是知道蔣虎的二叔是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至於蔣虎的父母，和其他的親戚是什麽身份，楊東都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蔣虎開車來到了靈雲市中心的一個小區，開車進去。
    “組長，一會用不用進屋？”
    蔣虎這次看似有些多此一舉的問，看似有些沒禮貌，畢竟人來了哪有不進屋的？
    但他這麽問，自然也是有深意的。
    楊東一下子就意識到蔣虎他爸的身份，也肯定不簡單。
    但靈雲市的確沒有一個姓蔣的領導，正處級以上的領導都沒有。
    可蔣虎這麽問，說明他爸還是不簡單。
    “我就不進去了吧，你幫我把你二叔手裏的材料拿給我，我交給領導就好。”
    楊東是這樣回答的。
    蔣虎聞言點了點頭，然後解釋一句：“組長，不是我不讓你進家門，我怕你會拘謹。”
    “我家不在市裏，這個樓也是我租的，正好我爸工作之餘，過來看我而已。”
    “每次他來，我都頭疼，規矩太多了。”
    蔣虎和楊東解釋了一番，他不想讓楊東誤會什麽，覺得他蔣虎沒禮貌，連家都不讓進。
    “你不用解釋，我理解。”
    楊東兩世在體製內這麽多年，基本上也明白體製的複雜性。
    有些時候表麵看到的，跟實際看到的一點都不一樣。
    有些時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領導，可能實際上就是親兄弟，或者親父子之類的。
    政治家族是存在的，可能主觀從未這麽定義過，但客觀存在。
    蔣虎所在的家族，可能就是個政治家族。
    不然也不至於弄的這麽神神秘秘。
    “我先進去了。”
    蔣虎朝著楊東知會一聲，然後推開車門下車，朝著樓上走去。
    楊東坐在車裏副駕駛，等待蔣虎出來。
    過了五分鍾之後，蔣虎出來了，但手裏沒有材料。
    蔣虎敲了敲車門，和楊東開口：“組長，我二叔要見你。”
    “我爸也想見你。”
    他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