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手指敲著沙發把手，翹著二郎腿。
    屋內的氛圍很是沉寂。
    楊東和孫啟明的語言交鋒，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了。
    現在天都黑了，但是孫啟明還是沒能夠從楊東的嘴裏麵，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哪怕是一句錯漏的話，都沒有。
    在楊東麵前，他就像是在關公麵前耍大刀的小醜一樣。
    雖然級別比楊東高，在省紀委工作的資曆也更老，卻不代表他的審訊能力強。
    他一直都在內部糾察室工作，什麽叫內部糾察？說白了就是找別人的錯處。
    但是楊東在紀委幹的可都是審訊問詢的工作，想要從語言上麵找出楊東的錯漏地方，實在是難上加難。
    楊東隻要不犯糊塗，不給孫啟明留任何機會，孫啟明就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所謂證據。
    孫啟明眼中已經滿是怒火，他的耐心基本上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本想在大人物麵前展現一下自己的能耐和本事，憑借光明正大來壓製楊東，來攻破楊東的心理防線，可現在自己的心理防線卻搖搖欲墜了。
    如果繼續被楊東刺激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住。
    “主任，實在不行就…”
    一旁的年輕紀委幹部，朝著孫啟明偷偷示意，攥了拳頭。
    他就是剛才糾正孫啟明，沒有讓孫啟明掉入楊東語言陷阱的那位。
    他已經被楊東折磨的沒了耐心，他現在隻想開展暴力，逼著楊東把字簽了，一切都萬事大吉。
    在他看來，孫啟明簡直太磨嘰了，完全浪費時間。
    楊東這樣的人，你是別想通過能力來壓製的。
    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是不是那塊料？
    年輕紀委幹部心裏麵腹誹嘲諷著孫啟明，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就算瞧不起孫啟明，他也隻能忍著。
    “這…”
    孫啟明見年輕紀委幹部攥了拳頭，他也知道後者的意思是什麽，就是要用暴力的辦法，來解決楊東，強硬的拿到楊東的簽字。
    隻要楊東把他們提前準備好的書麵說明簽字，這件事就解決了。
    “別猶豫了，主任。”
    年輕幹部開口，勸著孫啟明。
    “是啊，主任，不要猶豫了，這都快天黑了。”
    “我們再不結束，省紀委的事情要瞞不住了。”
    “而且再不結束，我們也沒辦法跟…交代啊。”
    旁邊幾個內部糾察室的幹部紛紛上前，勸著孫啟明，都是一臉的著急。
    省紀委已經一下午沒有人員進出，這本身就不對勁。
    要是他們這邊還不結束的話，就會徹底得罪整個省紀委部門，會得罪所有同事。
    到時候他們即便是拿到證明，下場也不會太好。
    “好，那就開始吧。”
    孫啟明見大家夥都勸自己用暴力方式，也是一臉無可奈何的點頭，一副我也沒招的樣子。
    可實際上，他就是故意如此。
    如果他自己主動使用暴力方式，一旦出現任何後果，這個責任就是他自己承擔。
    可現在所有下屬都勸著自己使用偏激招數，一旦出了事，大家一起墊背。
    孫啟明的猶猶豫豫，實際上是裝出來的，就是故意拉著所有人下水。
    總不能讓我一個人扛著壓力吧？
    沒有這麽好的事情。
    現在，孫啟明站起身來，目光複雜的看向楊東說道：“楊東，你也看到了，你不配合我們工作，我們也隻能采取別的辦法了。”
    說到這裏，他把執法記錄儀調了一個位置，轉到了窗台方向。
    孫啟明朝著大家使了眼色，然後一起朝著楊東衝上來。
    楊東說句實話，等這一刻太久了。
    他之所以來這裏，單刀赴會，為的就是讓對方動手。
    隻有對方動手，自己拿到證據，才能夠進行反擊，蘇係也能借此機會反擊。
    不然的話，陽謀之下，自己和蘇係都使不出力氣。
    可現在陽謀不見了，一旦動手就成了陰謀，就成了卑劣的手段。
    出現流血事件之後，也就突破了上級領導的底線，絕不容忍的那種。
    鬥爭可以，但破壞底線，那就不能怪上麵參與進來。
    “你們要幹什麽？”
    楊東明白他們要做什麽，但還是驚慌的站起身來，不斷的往後退，指著孫啟明等人喝叱問。
    楊東胸口的執法記錄儀，將他們的一舉一動，臉上的猙獰陰笑，都記錄準確了。
    “楊東同誌，你，你怎麽打人啊，啊！”
    “楊東同誌瘋了，快，快攔住他。”
    “啊，我的眼睛。”
    孫啟明非常狠毒的直接給了他自己眼眶一拳，頓時打的他自己眼冒金星。
    一邊打自己，他還一邊緊張忐忑的喊叫。
    賊喊捉賊的味道，真足啊。
    這就是孫啟明為什麽要把執法記錄儀轉角度的原因了，就是讓執法記錄儀隻記錄音頻，不記錄畫麵。
    因為音頻，是可以騙人的。
    “楊東同誌，別動手，你要是動手，你會後悔的！”
    孫啟明大喊著楊東別動手，但是他們幾個人的拳頭像是雨點一樣的往楊東身上招呼。
    楊東當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的身體素質是非常好的，至少比這些常年坐在辦公室挑刺的體製幹部身體素質好多了。
    楊東兩腳就踹倒了三個幹部，一個勾拳就把一個紀委幹部的鼻子打出血，又是一拳就把另一個紀委幹部的眼鏡打碎了，血淋漓的看起來就嚇人。
    孫啟明發現自己喊著喊著，還真變成了楊東一個人對他們的施暴。
    他們八九個人，竟然按不住楊東一個？
    這也太丟臉了吧？
    於是孫啟明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朝著楊東臉潑去。
    楊東用手一擋，而趁著這個間隙，孫啟明為首的四個紀委幹部拚命上前，死死的按住楊東，把楊東按到地上。
    終於是按到了地上。
    “哎呀，楊東同誌，你別打了，這成何體統啊。”
    孫啟明把這次問詢搞成了笑話一樣的鬧劇，完完全全的鬧劇。
    不僅如此，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鬧劇。
    但是鬧劇的背後，是對方不講規矩，不講原則的報複。
    這種不講原則，沒有底線的報複，實在是令人厭惡，又令人頭疼。
    楊東終究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對方畢竟有八九個人。
    哪怕自己打倒了幾個，但對方還是擁有人數的優勢。
    楊東被這些人按倒在了地上。
    很快，麵前就多了一份書麵說明書，你也可以說是對方羅織罪名使用的書麵說明。
    隻要自己在這個書上簽字，並且按上自己的指紋，也就意味著自己認罪了，自己承認在省紀委巡視組工作期間，自己的工作有問題，有大問題。
    甚至這裏麵肯定給自己羅織了很多罪名，有很多汙蔑自己的事情，被他們顛倒黑白了。
    自己隻要簽了字，前途也就沒有了。
    有些時候過程不重要，結果很重要。
    這句話，乍一聽沒問題，但是細思極恐。
    “楊東同誌，你冷靜一下吧。”
    “現在配合我們的工作吧。”
    孫啟明抓著楊東的頭發，臉上滿是勝利者的得意，嘴角泛著笑意，指著書麵說明書（認罪書）
    “簽字，按印！”
    他低聲開口，一個隻能楊東聽到的聲音。
    “呸！”
    楊東吐了一口，唾液落在孫啟明臉上。
    孫啟明頓時怒了。
    啪！
    一個大嘴巴，抽在楊東臉上。
    “按住他的手，讓他按手印！”
    孫啟明氣急敗壞的指著手下，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