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米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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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米爾頓,來自派拉達帝國。
    我出生於百年前的一個普通農戶家庭,和其他的農戶一樣,我有許多的兄弟姐妹,和許多不甘於農場生活的年輕人一樣,我參加了軍隊,侍奉曆山德將軍為王,在軍旅生涯中還有過一段美妙的邂逅,與我的妻子結為連理,擁有了一段幸福的婚姻。
    在我認識的親人朋友當中,幾乎都是和我一樣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至少在我閉眼以前,我沒聽說哪位有本事成為肉體強大的戰士,或者知識淵博的法師。
    這個位麵寵溺強者,迫害弱者,強者的生命很漫長,百年的歲月隻能在他們的臉上留下幾道魚尾紋和一抹銀發;而普通人的一生很短,三四十年間,一場災禍,一次大病,幸運的躲過這些,五六十年左右,輪回之門就在藤椅的不遠處半開著門,等著我們閉上雙眼,靈魂主動推門進去。
    算算時間,我認識的人現在都已經入土,就連我和他們的子嗣,似乎在這百年間都已經四散各地,在複蘇的這段時光裏,我並沒能從活人口中打聽到什麽關於後代的消息。
    雖然寂寞,但這也在我的接受範圍內,不過,令我啼笑皆非、無法接受的是,在不斷更迭的曆史文獻中,由於我寫的行軍日記對曆山德將軍的記錄十分詳細,一傳十,十傳百,我的身份也在人傳人的過程中不斷升級,原本隻是個不起眼的將軍近侍的我,居然成了曆史書上陪伴曆山德征戰山河的傳奇副將。
    甚至,環繞在如今獅鷲心帝都周圍的三座副城,居然以曆山德將軍、賢者阿達姆斯、還有我的名字命名。
    大概也是禍福相依吧,由於這個誤會,那可憎的教皇老兒在複活我的時候刻意保留了我的獨立思維能力,而對於這個誤會,同樣被複活的曆山德將軍並沒有糾正這個曆史錯誤,反而正式將我提拔至副將,並以兄弟袍澤之禮待我。
    對於戰力平凡的我而言,平日裏根本沒有我出場的機會,但在今天,我拿到了一枚小否定戒指和一件分心披風,這是昨天從打敗的吸血鬼中搜羅來的戰利品,曆山德將軍今日交給我的任務也很簡單,踏入傳送陣之後,就穿著這兩件裝備脫離大部隊,先前往秩序側室,再前往混亂側室。
    “明明我們的目標是毀掉黑暗之塔,為何要去兩旁的側室?”
    當我向曆山德將軍這般發問的時候,一旁的賢明牧師阿達姆斯默不作聲地交給了我三張卷軸,兩張紅的,一張綠的。
    “不要多問,當你到了,打開紅色的卷軸,裏麵記錄了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如果計劃敗露,你被俘虜,就將綠色的卷軸交出去,它能保你一命,也能……讓我們離目標更進一步。”
    於是乎,雖然心中還有些許不安,我戴上了額兩個卷軸,服從曆山德將軍的安排。
    韋恩之城的戒備的確森嚴,即便曆山德將軍及其麾下騎兵們在城中大肆破壞,吸引了大量的注意力和兵力,但此行也並不順利,中間一度差點暴露,在一個接一個的內應拚死的幫助下,我終於有驚無險地溜到了秩序側室,並打開了第一張紅色的卷軸——
    “潛入魔力池底端,擊碎表層的防護,找到魔力法陣,把這張卷軸埋進去。”
    雖然我是個魔力低下的戰士,但我卻是認得卷軸深處記載的法陣,那是賢者阿達姆斯最為精通的法術之一,自然係法術抗魔魔法的法陣,它曾無數次在敵方的魔法轟炸中拯救我和戰友的性命,能將這個強大的法術精通到能夠書寫至卷軸上、讓我這種沒有魔力驅使法術的戰士也能使用的魔法師,我相信整個位麵加起來都不會超過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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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若是把這個卷軸展開並放在秩序側室的魔力池內的話,它的效果大概隻會像個水池塞子一樣,讓秩序係魔力逆流,回歸地脈的最深處。
    等等,回歸地脈?
    我瞬間明白了賢者阿達姆斯的用意,他和我說過,地脈的魔力和溫泉的地下水路一樣,每個建在地脈上的魔法塔,本質上和在地麵打泉眼的溫泉並無區別,通過地脈魔力的噴發,享受著純天然的魔力泡泡浴。
    不,其實還是有些許區別的,黑暗之塔、混亂側室、秩序側室,流淌於三座魔法塔中的魔力之所以不同,正是因為塔底魔法陣的篩選和提煉,才讓流淌於這片大地地底的三種截然不同,甚至相衝相克的魔力能夠井然有序地分流,若是秩序側室和混亂側室的魔力逆流,那麽這三股魔力必然隻能在唯一的出口——黑暗之塔中迸發!
    龐大的秩序係魔力和混亂係魔力洶湧在黑暗之塔之中,失控、破壞,也許最終並不會產生巨大的爆炸、或是衝天的魔力噴泉,但塔裏的所有法陣,一定會歸於虛無。
    想到這,我感到一陣顫栗,是興奮,也是恐懼,更是猶豫。
    “接下來就要成為殺戮位麵萬千生靈的罪人了,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就在我這麽想著的時候,我遇到了那個膚色有些泛白的年輕人,他叫出了我的名字,一如那些負責掩護我的內應們一樣,但當我下意識回應的瞬間,天地旋轉,後腦勺和地麵重重地撞在一起。
    等我回過神,我已經被按倒在地上,頭頂多了把吞吐著火蛇的恐怖刀劍,而那枚紅色的卷軸,就躺在不遠處,一分為二,切口光滑得如藝術品。我很難不把它和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聯係在一起。
    太快了!這就是位麵頂尖強者的實力麽?我就像一條被釣上岸的小魚一般撲騰,但按壓著我的手臂卻紋絲不動。明明對方的手臂肌肉比我的還要細上一圈,但我絲毫不懷疑,自己用盡全身的力量,也根本無法從他的手中逃脫。
    “糟糕,我應該完成不了任務了。”
    當第一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不該產生的求生欲卻迫使我回憶起背包中的那枚綠色的卷軸,那是曆山德將軍交代過的,能保住我性命的卷軸——
    “謔,保命卷軸啊,有意思,讓我看看寫了什麽?”
    仿佛能讀心那般,正當我這般想著的時候,對方卻鬆開了鉗製我的手,轉而熟門熟路地拿出了我背包裏那枚綠色的卷軸,但我的境遇,卻沒有比之前好上半分——
    四隻由暗影籠罩的巨狼,不知在什麽時候出現並取代了那位年輕人的工作,它們用盤子般大小的巨爪,死死地按壓在我的四肢上,而在我頭頂位置,有一隻體型明顯更大上一圈的頭狼,正以看待獵物的眼光牢牢地鎖定著我的頭顱。
    我願意為曆山德將軍戰死沙場,我願意為曆山德將軍披荊斬棘,但一想到自己的身體會被巨狼的牙齒一口一口地咬成混合著骨肉的碎渣,不死者頑強的生命力會讓我在死前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咀嚼帶來的恐懼和痛楚,我還是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戰。
    我已經幸福地死過一次了,子孫滿堂,壽終正寢,我可不想多一次殘忍的死亡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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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狗狗,我是僵屍,光屬性的僵屍,不好吃的,很塞牙的!求你大發慈悲,給我個痛快,別把我當零嘴咀嚼好麽?”
    如今我能做的,隻能是以最微弱的聲音,祈求那頭巨狼的憐憫。
    不過,就像曆山德將軍所預料的那樣,在那年輕人看完卷軸之後,這些狼爪子就不再按壓我了,我立馬站起身,雙眼何恩雙腳不自覺地指向大門的方向,雖然我知道,在戰場上背對著敵人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走吧,戰士,從混亂側室的大門大搖大擺地離開這兒,你的上司為你美言了不少,我決定不殺你了。但你要繼續把我的狼魂叫做狗的話,那我不保證他們會不會憤怒到不受控製。”
    我回過頭,看著對方的臉,那是一張青澀中透露著疲憊的臉,那是一張運籌帷幄的臉,那份戲謔,讓我無地自容。
    我又一次止不住地懷疑這位神秘的年輕人是不是會讀心術。
    我再一次強調,我願意為曆山德將軍赴死,但,能活下來總歸是讓人心安的。
    就這樣,我打開了混亂側室的大門,不遠處,守護軍團重兵駐守的魔**場。
    韋恩之城的風很大,大到我聽不清鐵蹄與戰鬥的方向,而眼前的一切又那麽的真實,那麽的遙遠,我向前走了幾步,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卻不由地想起,自己隻是個被複活的行屍走肉。
    “奇怪,僵屍也會感到寒冷的麽?”
    這麽想著的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無窮無盡的恐懼,和一副從天而降的巨大龍骨之上——
    糟糕,那天殺的吸血鬼說是放了我一馬,但,這句承諾僅限於他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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