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朋友間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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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恒掃了眼隱悠遙衣服上的血跡和蒼白如蠟的臉,再看鳳傾歌的反應,忽然間什麽都明白了,眉頭一皺,“噗通”一聲便跪到地下,已經變得通紅的雙眼瞬間便流出淚來,“主子!”
其餘護衛都一臉哀悼的跪下,瞬間隱悠遙患肺癆病逝的消息就傳遍京城。
“王妃,請尊重王爺的安排!”霧恒咬著唇勸諫道。
鳳傾歌無聲的搖著頭,感覺到懷裏已經毫無溫度的身體,無法再遏製自己的眼淚。這一刻她才忽然明白,在這份感情麵前,什麽都不再重要,什麽江山霸權,什麽仇恨血淚,不顧是滄海一粟。
甚至花自詡,對於他,不過是一份朋友間的情誼罷了,對於他一直抱著的就是一種負責任的心裏,可是為了一個朋友,一個徒兒,怎麽能把自己最愛的人的性命賠了進去?她鳳傾歌,真的是個傻瓜嗎?
隻是這份明白,是不是來得太晚了?
“王752a0397妃,你願意讓王爺白死嗎?”霧恒不等鳳傾歌的命令就站起身來,有些焦急的走上前去,又恭敬的彎下腰,滿身都是“別逼我”的氣場。
鳳傾歌目光毫無焦距的看向懷抱裏那張蒼白的麵容,似乎是在看著最珍貴的東西。對於一切,她都置若罔聞,似乎這天地間的一切已經與她無關,似乎所有的事情對於她而言,都毫無意義,她所在乎的,隻是她懷抱之中的那個人兒。
窗戶的夜色已經更深,月兒悄悄躲進了雲層,那斑斑駁駁的黑色灌木之間,一襲白衣的龍白竹眼神專注的透過窗,看著那襲紅白相間的身影,眉宇間漸漸蒙上一層勝月的淒涼。
他不懂,那個死去的人,到底有什麽好,可以讓她如此傷心絕望。他更不懂,她為什麽永遠隻看到她麵前的人,看不到她身後的人?
“對不起了,王妃!一切都會按王爺安排好的處理,請王妃先回鳳族交差吧!”霧恒抱歉的一說,便對身後的幾個護衛示意。
幾個護衛都領會,上前去拖鳳傾歌,另幾個便輕而小心的扳動隱悠遙的身體,舉止都是那麽的充滿敬意而小心,猶如在麵對生前尊貴的王爺一般。
鳳傾歌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們把自己拉扯開。她已經哭淚了,沒有任何的力氣去反抗,也無心去反抗。即使情感思緒代替了理智,可是理智裏她還是知道,隱悠遙已經死了,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就算抱著他的屍體又有何用?
而且那麽狼狽的他,滿身是血狼藉的他,一定很不舒服吧?鳳傾歌可記得,隱悠遙向來都是有潔癖的。她應該讓他幹幹淨淨的上黃泉路的,他的屬下們,都會處理妥當吧?
鳳傾歌看著霧恒正在扶起平放的、那一具衣著狼狽卻脊背依舊筆挺的身姿,任由護衛把自己扶出去,看著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她忽然覺得又一把尖刀在心裏,一下接著一下的剜著,痛得她撕心裂肺。
這短短的一段路,鳳傾歌感覺猶如有萬裏,似乎用盡了一生才走出,似乎用盡了一世才看完。這一次,真的就是永別了嗎?
以前的一幕幕都在腦海中浮現,她初次看到他於白楊樹下的身影,她闖入他澡房的情景,她為了花自詡大罵他的情景,往事如煙一幕幕,卻已挽不回生死離別的痛楚。
隻是看著那越來越遠的房間,猶如看著隱悠遙那淡漠的身影在和自己漸行漸遠,隻是傷感之下,鳳傾歌腦海間卻還是閃過了一絲疑問,俗話說“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為什麽整個王府還是如此的井井有條?
一切隻是一晃神的時間,鳳傾歌也沒有精力去管那麽多。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出了王府,隻覺得耳邊的風更強勁了些,回神時,才發現幾個護衛已經幹幹淨淨的將自己放下,又恭恭敬敬的俯首彎腰,耳邊回蕩來一遍遍的警告,“王妃,一定要為死去的王爺著想。”
鳳傾歌充耳不聞的往前走著,腳步如灌了鉛般的沉重,隻是她卻不想停下腳步,因為從背後所傳來的那種哀傷感難過感快讓她窒息。
直到整座王府已經被她遠遠的甩在身後,鳳傾歌才如全身被抽筋剝骨、如一灘軟泥般無力的跌坐到地上。地麵所傳來的是刺骨的冰涼,鳳傾歌卻感覺心裏所傳來的是更蝕骨的森涼。此刻她一步也不想再動,隻想任由自己就這樣坐下去,一坐不起……
而王府的某尊貴房間內,隱悠遙站在巨大的銅鏡前,理了理把他襯得一身剛勁有力的黑衣,才滿意的拿起一旁的純玉所致麵具,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
“我代替她,謝謝你為她所做的一切。”龍白竹麵色淡如薄水的看著眼前雍容的男人,心裏升起一絲的酸酸的醋味。他沒有想到隱悠遙之前所說的,知道怎麽處理了,原來是用這樣的方法。
隻是令他驚訝的是,原來隱悠遙,就是一直隱藏在鳳傾歌身邊的黑衣玉麵男子悠遙客。
隱悠遙麵無神色般、卻又似乎是因為冷凝成冰剔透如水而導致的平靜般轉過身,直直的盯著龍白竹,“你用什麽身份替她,向本王道歉?”
“這很重要嗎?別忘了,你現在隻是一個死人!難道你想告訴她,你騙了她?剛才她的痛苦,你沒有看見嗎?你覺得她一時能承受這樣的打擊?”龍白竹雙眼被血絲充滿,滿臉憤怒的看向隱悠遙。
隻要一想到鳳傾歌的痛苦,他就感覺到更痛苦。恨不得把讓她痛苦的所有因素,都一一鏟除。他以前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可是越來越,他感覺到已經無法自拔,無法自控。
有時候,愛情真的是從表白開始的。
隱悠遙眉頭微微一擰,隨即又舒展開來,淡然而淡定的看向他,“你也別忘了,就算本王死了,她依舊是本王的王妃!就算她不怕背負那萬人唾棄的罵名,你也不怕讓她背負?”
在古代即使做了寡婦也應該立貞節牌坊,倘若有一點出軌的行為都會被說成不三不四,水性楊花。隱悠遙對鳳傾歌的了解是,她尺度一般很大,甚至我行我素,自然不會在乎這些。跟她相處了這麽久,他有時候感覺離她很近,有時候卻感覺離她很遠。似乎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永遠無法參透她。她似乎來自於很遙遠的地方,讓人覺得飄忽如幻。
龍白竹目不轉睛的瞪著隱悠遙,眼眸中的怒意緩緩被平靜所取代,沉默片刻,他不再說話,緩緩的轉過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隱悠遙想到什麽,抬起頭來叫住他。
龍白竹頓了頓,微微側過頭看他。
“我想,你會替我保密的。”隱悠遙淡笑著說道,語氣之間卻不是征求,而是肯定,沒有絲毫的發表見解般的神態,似乎是在說著別人等會是騎馬還是坐轎車般的輕便。
隻是他的心裏,卻不是這麽的平靜。他自然知道今晚鳳傾歌的心情,自然也不想讓她再受第二次打擊。甚至他有種預感,如果鳳傾歌知道這隻是一場謀策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會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隻是此刻,他卻顧不得那麽多。這是唯一能夠幫助她的方法了。
“原來王爺您,也是害怕的!”龍白竹輕輕一笑,帶著嘲諷的意味,轉身向外走去。
直到出了李府,龍白竹回過頭看了看夜間依舊雄偉的王府,臉上緩緩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他又怎麽會說穿?隱悠遙為了鳳傾歌不惜欺君,甚至苦心籌劃這一切,他卻沒能為她做一點什麽。
一抹紅白相間的身影忽然映入眼簾,龍白竹才看出是鳳傾歌跌坐在地上,靜默的她如同暗夜的薔薇,頹廢而帶著凋零般的枯殘,讓人忍不住就想上前去抱住她。
龍白竹快步的走向她,在她身邊蹲下,“傾歌……都過去了!”
鳳傾歌感覺到手臂傳來的溫暖的觸感,不禁抖了抖,目光也緩緩匯集,最終落在身旁的人身上,發現是龍白竹之後,她覺得鼻子一酸,倒進他的懷裏便緊緊的抱住。
這一刻,熟人的感覺讓她感覺如此的溫暖,不,應該說是,她感覺她走在漫天無際的一片冰原中,終於看到了一絲柴火,這樣的星星之火,不足以讓她忘記一切悲傷,卻足以讓她感覺到溫暖。
“先回家!”龍白竹感覺到她身體的冰涼和顫抖,擔憂和心疼更加加重,抱起她便往李府趕去。
李府的眾人已經得知了事情的發展,卻沒有刻意的改變什麽,為了不觸動鳳傾歌的傷痛,她們都已早早的睡了。所以龍白竹抱著鳳傾歌回府時,整個李府,和平常沒有一丁點的區別。
鳳傾歌被龍白竹輕輕的放到床上,她靠到床柱上,神色已經又恢複了平靜,淡漠如水的拋出一句話,“我想一個人靜靜。”
龍白竹沉默片刻,拉過被子搭在她身上,看了看她蒼白如紙的麵容上,平靜毫無波瀾的臉色,毫無聲息的歎氣之後,轉身向外走去,輕輕的把門帶上,似乎生怕驚擾到了她。
屋子裏重歸平靜,寂靜,寂靜的猶如悠遠的遠古原始森林的冬天,一場雪冰封住了一切,動物都冬眠了,千山的鳥都絕了,什麽聲音都沒有了。有的,隻是心跳的聲音,漸漸的,角落裏響起了抽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