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複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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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寨子裏似乎恢複了平靜。
    陸沈平日裏並不常在家裏,有時在後院菜地,有時離開寨子,寧嬌也不問。
    她每日早起,擺弄她那些草藥,做飯,一日三餐。
    陸沈若是回來,便一起吃,若不回來,夜裏她重置那些機關後,自己便同米缸一起倒頭睡去。
    這日,兩人正在吃飯時,陸沈似不經意地道,“慕南容一行已經離開嶺南。”
    寧嬌嘴裏嚼著飯菜,聞言一愣,反應過來陸沈意思是讓她放心,不由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他們很有可能隨時回來,他們對你的興趣,比對我的興趣大得多。”
    這句話就帶這些試探和審視了。
    “多謝寨主提醒,吾日三省吾身,務必找出自身利用價值。”
    寧嬌現在也敢嗆他一兩聲了。
    陸沈自覺沒趣兒,沒話找話,“我今晨仿佛看著我種的那些豆角都被刨了……”
    米缸機靈一下,立即豎起了耳朵。
    寧嬌騰出手來拍拍他的腦袋,淡淡道,“刨就刨了,我讓米缸刨的,反正也結不了豆角。”
    “為什麽?”
    “最近天氣還有些冷,根係都凍壞了,白瞎了那些苗子。”寧嬌道,“我問曹嬸兒討了些種子,過段時間就給你補上……”
    “啊……那我那些樹?”
    “其他樹我沒動,那幾棵杏樹我削去了半邊枝幹,移了幾支光杏兒枝纏上去。”
    陸沈聞言目光灼灼,“這有什麽說法嗎?”
    寧嬌一愣,“沒什麽,我愛吃光杏兒,順便幫你改良下品種。”
    “這法子誰教你的?可行嗎?”
    “我爹。……應該可行吧!家裏的果樹都是這樣的,桃樹、李樹、梨樹,沒有不落果的,一定好吃的!”
    陸沈繼續追問,“你爹又是從哪裏學來的?”
    “這……”
    寧嬌意識到不對了:這不還是在懷疑她查她嗎?!
    於是她又不說話了。
    陸沈也不惱,“人通懂萬事萬物,靠學,從書中學,從他人學,從曆練中學。寧嬌,你懂這些是你爹教你,你爹也必定是從其他地方通曉的。隻是除了你和你爹懂得這些,這麽多年,你可曾從那本書上讀到過,或者從其他人那裏見到聽到過同樣的做法?”
    寧嬌一愣,“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陸沈道,“我隻是在想,有沒有可能,慕家和江家尋你,正是因為你的這點不同尋常之處?你通曉很多旁人不通之事。”
    寧嬌笑了,“謝陸寨主高看一眼。我不過是一個平凡人,談何通曉萬事,你就別抬舉我了。陸寨主你從前多半是官宦人家出身吧?通曉這些事情對我們這些老百姓來說並不算什麽,也掀不起什麽波浪來。”
    再說了,若是她真如此厲害,慕南容不該追殺她,合該捧著順著她才是。
    陸沈沉吟了下,“許是我想錯了罷!”
    “今日的飯菜吃著可有何不同?”
    陸沈咋咋舌頭,“同昨日差不多,一樣好吃。”
    “可有何不舒服沒有?”
    陸沈一哂,“你莫不是給我下藥了吧?”
    寧嬌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你還真給我下藥了?!”
    陸沈一驚,卻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舒服,細細感覺了半天,方才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臉,“你給我吃了什麽?……我現在覺得臉上有些癢的難受。”
    寧嬌點點頭,“還有感覺,證明你的臉還有救。菜裏麵加了些去腐生肌的草藥,算是藥膳,你放心,我已經減了量了,平常人吃了也是有美容養顏的功效的。你最好不要伸手去撓,免得添新疤。”
    陸沈微微一愣,“你說可以修複我的臉不是說著玩玩的?”
    “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寧嬌誠實道,“但你放心,我用的方法都是無害的,哪怕修複不了你的臉,也不會傷你性命。”
    “……”陸沈不知道對麵的女子哪來的勇氣要替他恢複容貌,但他看著對方平淡的麵龐,心底居然湧起一絲希冀:也許,這一次真的可行呢?
    “這藥膳其實已經吃了幾天了。”寧嬌補充道,“你的耐受性挺好,如果你最近不用出遠門的話,我想開始進行下一步了。”
    “什麽下一步?”
    “去除舊的傷疤,才能讓新的肌膚有落腳之地。這一步會有些痛,你可能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陸沈輕笑,“什麽傷我沒有受過,我還會怕痛?!”
    寧嬌淡笑一聲,“此痛女子尚能熬過,男子能熬過去的少之又少,陸寨主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的好。”
    以她多年所見所聞,男子對疼痛的承受能力比女子小多了。
    寧嬌曾見過爹爹為一位逃亡的樂奴去除臉上的刺字。
    那樂奴生的極美,那象征著低賤的刺字也不能讓她的容貌折損半分。
    寧父動手前曾勸她:美人微瑕不足以有礙觀瞻,不如以妝飾之,別有風味。
    那樂奴長跪不起,隻求短痛。
    那是寧嬌第一次聽到那樣慘絕人寰的痛呼,鮮血如注,浸濕了那張美人麵。
    男人見了,卻仍為之癡迷不已。
    那樂奴熬過去了,沒有了印記的肌膚光潔無暇、完美出塵,恍若仙子。
    取下藥紗的那天,樂奴隻著一薄紗蔽體,來到寧父屋中,跪求一夜歡好,以還恢複容貌之恩。
    寧父隻是牽了寧嬌的手轉身離開,再未曾回去,再次換了個地方隱姓埋名、
    寧嬌還記得那日寧父同她說的話。
    “容貌之於人,隻為錦上添花,目之所感為一時,心之所感才長久。嬌嬌啊,若是有朝一日有人為著你的容貌而來,需謹慎托付;若他為著你心中的錦繡而來,方可敞開心扉。要記住了!……”
    “要怎麽做?我並不怕痛。”
    男人的話低低響起。
    寧嬌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了一眼陸沈,道,“今夜陸寨主沐浴之時請喚我一聲,剩下的就全部交給我就是。”
    “沐浴時?!”
    陸沈先是吃驚,緊接著一抹薄紅悄悄蔓延至耳後。
    隻是那臉上的瘢痕太過明顯,寧嬌沒有注意到。
    “今夜的過程反複而漫長,山中氣候偏冷,陸寨主記得多備些熱水,免得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