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鬆鼠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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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城郊去往市區的第一趟早班車在早上六點半發車。
    這時候的農民有代步車的不多,一個生產大隊可能都不一定找得出來一戶買了自行車的,想要進城,都得乘坐公共汽車。
    所以哪怕這會兒才六點半,從鎮上的始發站上車的乘客就已經不少了。
    車子裏麵吵吵嚷嚷的,都是在聊著家長裏短,或者是最近幾個生產大隊發生了哪些新聞趣事。
    氣氛正熱絡著呢,忽然晃晃悠悠的公交車在半道上猛地一個急刹,驟然停了下來。
    車裏或坐或站著的那些社員,都被司機這一腳給搞了個猝不及防,受慣性影響,身體都不約而同往前撲,有的人沒站穩,直接摔了個趔趄。
    “怎麽回事啊師傅?”
    “好端端的刹什麽車啊?”
    車裏的乘客穩住身形後,紛紛表示不滿。
    司機也惱火呢,他一把拉住手刹,拉開車門就往下衝,嘴裏罵罵咧咧:
    “媽的誰這麽缺德,弄這麽長的藤條橫在大道上,幸虧老子車開得慢,不然這要是撞上了,老子這車都得翻了!”
    邊罵,那司機邊衝到了那根藤條跟前查看情況。
    好家夥,幾根手臂粗的藤條橫在路中間,兩頭係在馬路兩旁的樹上,大喇喇地擋住了公交車的去路。
    乍一看,司機還以為是這附近村裏麵哪個王八犢子搞的惡作劇,當場氣得臉色鐵青。
    他忙跑回車上,在工具箱裏找了一把斧頭,衝上去對著那幾根藤條就是一頓砍。
    把係在一邊樹上的藤條結砍斷後,他就準備回車上。
    結果這一轉身,就看到樹旁邊草叢裏躺著的三個人。
    這可把他給嚇了一大跳,差點沒當場叫出聲來。
    “誰在那裏?!”
    司機立馬就沉聲喝問道。
    草叢裏的人沒有半點反應。
    那司機臉色頓時就白了。
    大清早的,又是在這種杳無人煙的山腳下,能不讓人多想嗎?
    司機腦子裏瞬間腦補了一大堆。
    這三個人不會是死了吧?是殺人拋屍嗎?那這得是個多凶殘的殺人惡魔啊?凶手該不會還躲在這附近的林子裏吧?
    這麽想著,那司機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想要逃回車上去。
    可考慮到這有可能是命案,他到底還是壯大了膽子,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等終於湊到跟前了,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三人身上不同程度的傷。
    其中倆人雙手雙腳都被藤蔓捆綁著,臉上不知道被什麽抽得鼻青臉腫跟個包子似的,完全看不出本來樣貌。
    剩下那個倒是沒被捆著,但上衣已經沒了,而且身上的傷應該是被人處理過,已經用布條包紮好了。
    司機彎下身正要去探探這幾個人的鼻息,忽然注意到這個光著上半身的男人胸口上放著一張折疊好的紙條。
    他下意識就把那張紙給拿起來展開。
    紙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但內容還是能看得分明:
    [看到這張紙的同誌,請您不要驚訝也不要聲張,切記切記!
    光膀子的同誌是人民警察,在抓捕剩下這兩個間諜的過程中中槍昏迷,亟需送醫救治。
    鄙人恰巧撞見倆間諜行凶,遂順手幫了這位警察一把,但特殊原因我不便露麵,隻能幫到這兒。
    所以剩下的還得麻煩您提供助力,目前三人均處於昏迷狀態,但不排除中途會清醒,請盡快將三人送交公安人員處理!]
    在這張折疊的紙裏麵,還夾著一張大團結,大團結上貼了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
    ——十元辛苦費奉上,此為鄙人自掏腰包,無需告知公安,非常感謝!
    看完這張紙條,確認這不是凶殺案現場後,司機心裏的緊張和恐懼頓時煙消雲散,不但不害怕,甚至於他還有些興奮。
    畢竟這年頭,大眾的政治覺悟和警惕意識是非常高的,一聽到說抓間諜,那絕對是一呼百應,不管男女老少都會積極熱情地參與響應。
    所以就算這個留紙條的人不掏這十塊錢的辛苦費,隻要知道這裏麵有兩個間諜,司機師傅也會毫不猶豫地把人給揪送派出所。
    不過因為涉及到了間諜,加上寫紙條的人強調不能聲張,所以司機師傅根本沒敢大張旗鼓地叫人,而是在略思考了幾秒後,就趕緊拎著斧頭跑回了車上。
    擔心被其他乘客發現異樣,這司機先佯裝發動汽車,但打了幾次火都沒能把發動機點著,司機師傅氣急敗壞地拍著方向盤,然後一招手,把那名售票員同事給叫了過去。
    兩人嘀嘀咕咕小聲商議了一番後,售票員就鎮定地開始趕車上的乘客下車。
    “我們的車出了點狀況,得盡快叫人來修理,現在所有人都下車,去鎮上坐下一趟吧!”
    售票員這話一出,車上的眾多鄉親頓時怨聲載道。
    “怎麽回事啊,好好的怎麽會拋錨?”
    “出發之前怎麽不知道好好檢修一下車輛,這不是耽誤事兒嗎?”
    “我們趕時間去城裏辦事呢,現在回鎮上哪裏還來得及?”
    “就不能先把我們送進城再去修車嗎?”
    六七十年代的八大員可是鐵飯碗,能當上駕駛員和售票員的,個個都脾氣暴躁相當不好惹。
    所以一聽到這些鄉親們抱怨,售票員立馬橫眉豎目,摔門開罵:
    “聽不懂人話?車出了故障開不了了,怎麽送你們進城?這麽有本事要不車給你們來開?”
    見售票員板著一張臉咒罵,這些乘客哪怕心裏再不滿,也隻能老老實實地拎著行李下車。
    好在佘山腳離鎮上的公交站點並不遠,走過去也就十分鍾的路程,這些乘客下了車後,怕再耽擱會誤了下一趟車,就都急匆匆往鎮上趕。
    等這些人都走了,司機和售票員趕緊手忙腳亂地把那邊草叢裏昏迷的仨抬上車,然後一轟油門就一路朝著城裏疾馳。
    一直躲在林子裏,看到那公交車一溜黑煙隻能見著車屁股後,葉青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重新回了密林深處。
    昨天她在林子裏呆了一天,也才篩選了三四公頃的樹林子。
    所以葉青打算今天再接再厲,繼續她的異能升級大業。
    不過因為昨天被那隻鬆鼠找上門來算賬後,今天葉青在挑選樹木的時候就格外小心起來,怕再一個不注意把別的小動物們的窩給毀了。
    這麽一大片林子,葉青吸收異能吸收得那叫一個歡實,餓了就順手摘點林子裏的野果子吃。
    中途運氣好,還遇到了幾隻野雞在林子裏亂竄,她一個招手,幾條藤蔓猛地就刺了過去,彈無虛發招招斃命,三隻野雞被藤蔓瞬間絞殺,齊刷刷落在了地上。
    九月份開始,正是動物們貼秋膘的時候,這三隻野雞還挺肥,一隻起碼得有三四斤重。
    葉青也不虧待自己,找了一條山溪,用削筆刀把雞給宰殺了,就在溪水邊生了個火堆開始弄烤雞。
    隻可惜條件有限,她手邊沒鍋也沒陶罐子,不然高低得整一鍋野山菌燉雞湯,那鮮味兒,光是想想都能讓人直吞口水。
    不過,雖然沒有湯,有新鮮熟透的野果子加上烤得外焦裏嫩的雞肉,也足夠讓葉青好好吃上一頓了。
    這麽香酥肥嫩的雞肉,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嚐過了,哪怕這雞什麽調料都沒有放,葉青也依然大快朵頤吃得相當滿足。
    三隻野雞,葉青隻吃了一隻,剩下的那兩隻,她打算晚點帶回城裏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黑市處理掉。
    不過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肯定還是吸收能量,所以吃飽飯後她也沒耽擱,而是繼續朝著山裏進發。
    讓葉青沒想到的是,下午她正在林子裏瘋狂吸收木係能量呢,昨天對她罵罵咧咧的那兩隻鬆鼠,居然又找過來了。
    這林子裏鬆鼠其實挺多的,長得也基本上都差不多,葉青從昨天進林子到今天也不過兩天的時間,就至少碰見了十好幾隻。
    但昨天來找她幫忙的那隻鬆鼠,額頭上有一小搓黑毛,外貌特征非常明顯,所以葉青一眼就認出來了。
    看到這倆,葉青是好氣又好笑:
    “這回我總沒把你們的窩給端了吧?你們倆又來找我幹嘛呢?該不會是想要來找我要賠償的吧?”
    鬆鼠夫妻顯然並不能通人言,葉青嘰裏呱啦說的這番話,它們一句也沒聽懂。
    但倆小家夥並不在意,衝著葉青咯吱咯吱叫了幾聲後,就開始從它們那鼓囊囊的腮幫子裏掏東西。
    一顆,兩顆,三顆……
    很快,在葉青的麵前,就堆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堅果,從鬆子到板栗到野花生到山核桃,這林子裏能采摘到的品種,都快被這倆給集齊了。
    葉青一麵感慨這鬆鼠的嘴巴裏是真能裝,一麵又有些懵,不曉得這倆毛絨絨整這出是幾個意思。
    倆鬆鼠把嘴裏的東西都掏完了,就拱了拱那堆堅果衝著葉青示意。
    葉青頓時明白過來,哭笑不得道:
    “這是送給我的?”
    她蹲下身去,拿起了其中一顆野花生。
    見葉青收下了它們的謝禮,兩隻鬆鼠高興地跳腳,又吱吱叫著要葉青把剩下的那些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