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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蔡鴻義拉著蘇錦煙進了房間，挑了個位置坐下，淡淡地說道。
    “鴻義，爸媽年紀大了，身體一直不太好，總是待在鄉下的話，有什麽頭痛腦熱的去醫院都不方便。現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是大官，我們在電視上看見你了的，你知道他們都是怎麽說你的嗎？他們說你發達了，看不起窮親戚了，連親爸媽都不管。我們到處向他們解釋，說你是記掛我們的，你的心裏有我們。這次我們來找你，就是為了打破那些閑言閑語，向他們證明你從來沒有嫌棄過爸媽。”
    “你不用解釋，也不用證明什麽，我的態度也很明確，那就是不會再回蔡家。如果哪天我們回老家了，也是給我嶽父嶽母上墳。”
    “錦煙，你是不是還在記恨爸媽？可是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們阻止你嫁給愛國，你現在有個在瘋人院的男人，哪有資格當上官太太？你能有今天的幸福，我們也要占一半的功勞是不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的年紀大了，那點舊怨能不能就不要記恨了？”
    “你們是來找兒子的，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是陪他來的。”蘇錦煙說道，“你們之間的事情自己解決，不要打擾不相幹的人。”
    “怎麽會是不相幹的人？你是他媳婦，也是我們的兒媳婦。”
    “行了，不用跟他們說這麽多。”蔡繼民不耐煩地說道，“我們現在要你養老，你養不養？”
    “不養。”
    “那我們找你領導說理。”
    “好啊，你們隻管去找。”
    “你……”蔡繼民氣得喘不過氣來。“你二弟變成這副樣子，三弟又在鄉下沒有出息，我們能依靠的隻有你了。”
    “他每個月給你們寄了五塊錢，這是之前說好的養老錢。你們好像說過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兒子，怎麽現在又說可以依靠的隻有他？”
    “鴻義，你真的想看著爸媽餓死在家裏嗎？”
    “這樣吧，以後一個月給你們二十。”蘇錦煙說道，“二十塊不少了，足夠你們兩人吃喝拉撒了。不過，如果你們想把錢給別人，那可怪不到我們頭上。”
    蔡鴻義淡道：“現在該說的已經說了，我會安排人給你們買票，送你們上火車。你們別試圖進軍區，那裏是禁區，沒有我的同意，沒人敢放你們進來。你們就算在外麵餓死凍死，我也不會出麵。如果我是你們，每個月有二十塊的生活費，至少生活無憂了，再種點菜自己吃，也能過得不錯。”
    “你再給我們一點錢。”蔡繼祖說道，“五百。”
    “老頭子，我們不是說好的……”
    “你沒看出來嗎？這個兒子算是白養了。”蔡繼民恨恨地說道，“我要五百，拿到錢就馬上走，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隻有一百。”蘇錦煙說道，“多了沒有。”
    “你們這麽大的軍官和這麽知名的作家，怎麽可能沒錢？”
    “我們有錢，就是不想花在你們的身上。要不是看你們年紀大了，不想和你們在這裏浪費時間，這一百都不想出。”
    李蘭花和蔡繼民終於認清了現實，不再和他們糾纏。
    蔡鴻義安排親兵把他們送去火車站，再給他們買了硬座。老頭子想要軟臥，親兵沒理他，執意買了硬座，把票塞給他就走了，連招呼都沒打。
    蔡繼民一巴掌扇在李蘭花的臉上。
    李蘭花被扇懵了，完全不明白為什麽會被扇這一巴掌。
    “我這個當爸的粗心大意，顧及不了兒子的感受，你這個當媽的也顧及不到嗎？要是當初你多哄哄他，他也不會對我們這麽心狠。”
    “當初是你說愛國更有出息，對愛國多上點心，愛華隨時在身邊，也可以幫忙做點事情，隻有鴻義從小不招人喜歡，不聽我們的話，後來又進了軍隊，更是連家都不回，那就更加靠不上了。那個家就隻有那麽大，兩個兒子都大了，一人占了一個房間，我去哪裏給鴻義找個房間？”
    “行了，哭什麽？別人都看著，也不嫌丟人。”
    李蘭花越想越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來。
    她向來潑辣，這幾年受了太多委屈，那些委屈如同洪水原本被堵著，如今泄了洪，那就一發不可收拾，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大聲地囔囔出來。
    “我怎麽知道愛國那麽好的孩子會變成這樣，還不是蘇秀麗那個賤人，把我好好的兒子逼成了瘋子。蘇秀麗就是個掃把星，我兒子自從娶了她才開始倒黴的。我要是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取消婚事了。鴻義那個沒良心的，我是他親媽啊，我生他養他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為什麽不認我？怪你，都怪你，從小就偏心老二老三，有好吃的好喝的都藏起來，等老大不在了再給他們吃。老大不討喜，那也是你害的，你一直偏心老二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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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丟人。”蔡繼民看見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也不管李蘭花了，大步朝火車站入口走去。
    李蘭花見狀，顧不得哭了，爬起來追上他。
    “我的票，等等我……”
    親兵把火車站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蔡鴻義和蘇錦煙。親兵憤憤不平地說道：“那兩個人還真是極品，居然在火車站推卸責任，根本就沒有真正反思過自己的問題。首長，你可千萬不要心軟。以我說，一個月二十塊的生活費都不用給。他們根本就沒有把你當兒子。”
    “我畢竟是借他們的身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每個月的二十塊就當是還給他們的。如果他們老實點，不再出什麽幺蛾子，這筆錢我可以出到他們自然死亡。”
    “我們該去接孩子了。”蘇錦煙抱著蔡鴻義的胳膊，轉移他的注意力。
    雖然蔡鴻義表現得很不在意，但是她知道他的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的。哪有子女不期待父母的愛？蔡鴻義曾經也期待過，隻是得不到公平的對待，感受不到父母的在意，他就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退回到束縛自己的怪圈裏，表現出很不在意的樣子。
    “爸爸，媽媽……”
    四個小萌娃背著小書包，一個慢慢地走出來，一個飛快地跑出來，一個蹦蹦跳跳，一個正常地走著。
    蔡鴻義看著麵前的孩子，蹲下來，伸手抱住了第一個衝出來的老二。
    第二個抵達的是老三。老三穿著小裙子，背著小書包，紮著小馬尾，精致得像是畫裏的小仙女。
    蘇錦煙看著慢悠悠的老大和正常行走的老四。雖然這兩人都很慢，但是一個高冷，一個無所謂，兩人的氣質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蔡鴻義拉著老二和老三，蘇錦煙拉著老大和老四。
    四周的人向他們行了注目禮。
    “這四個孩子也太好了。”
    “老天爺真不公平，有的人不僅有美貌、完美的老公、出色的才華還有這麽可愛的孩子。”
    “最可氣的是這樣的孩子有四個，四個啊……”
    蘇錦煙看著蔡鴻義，說道：“聽見了嗎？他們很羨慕我們。”
    蔡鴻義知道蘇錦煙在擔心自己，重新排列了一下他們的組合。他讓老大拉著老二，他一隻手拉著老大，另一隻手拉著他心愛的妻子，老三和老四又互相拉著手，蘇錦煙拉著老三的手。這麽一長串走出去，就算周圍的人經常看見這樣的畫麵，還是忍不住看了又看。
    “因為有你，我才幸福。”蔡鴻義說道，“所以蘇同誌，你一定不要鬆開我的手。”
    “你好肉麻啊，爸爸。”老二誇張地說道，“為什麽你說這種話不會被打，我說這種話會被打？”
    “你對誰說了？”蘇錦煙和蔡鴻義相視一眼，兩雙眼睛同時看向老二的方向。
    老大撇嘴說道：“他給全班的女同學都說了。”
    “全班？為什麽要給全班的女生說這種話？”蘇錦煙不明白。
    “爸爸每次給你說這樣的話時，你總是笑眯眯的，還去偷親他。我們班的女生都喜歡和大哥玩，不喜歡和我玩，我就想她們高興一下，然後陪我玩。”老二委屈巴巴，“可是我說這樣的話時，她們並不高興，還一起用拳手打我。不過沒事的，一點兒也不痛，她們喜歡和大哥玩，大哥一來她們就跑掉了。”
    “我說小芮同學，你和你大哥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麽他們喜歡和你大哥玩，不喜歡和你玩？沒道理啊，同樣的臉，差別待遇這麽大。”
    “他總是捉蟲子、蟑螂、蜘蛛去找女生玩，她們很怕這些東西，覺得二哥是故意欺負她們，所以不和他玩。”老三說出真相。
    “這些東西不好玩嗎？我覺得這些東西比什麽踢毽子、翻手繩好玩多了。”老二噘嘴。“沒有眼光。算了，我也不和他們玩。”
    “爸爸……”老大搖了搖蔡鴻義的手掌。
    “怎麽了？”蔡鴻義溫和地看著老大。
    這小家夥特別像他小時候，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總是一副冷靜淡漠的神情，一點兒也不像幾歲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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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的他就是因為沒有普通小孩的天真爛漫，所以不招人喜歡。因此，在看見老大這個小號的自己時，他總是格外的溫和和寵溺，就像疼愛小時候的自己。
    “今天有個轉學生親了三妹。”
    幾雙眼睛看向老三。
    老三眨著天真懵懂的眼睛：“怎麽了？”
    蘇錦煙張嘴想說什麽，但是想著孩子們還小，幼兒園的小朋友也不懂什麽，應該不用太……緊張。
    她回頭看向蔡鴻義。
    蔡鴻義的臉上已經沒有笑臉了。
    他蹲下來，俯在老大和老二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蘇錦煙不用聽也能猜到不是什麽好話。
    幼兒園小朋友之間的事情大人不好幹涉，但是讓同樣是幼兒園小朋友的龍鳳胎哥哥出麵，那就不關大人的事情了。
    蘇錦煙看著兩個小姑娘，已經預料她們接下來的生活會有多麽精彩。
    兩個哥哥隨時在身邊做護花使者，從幼兒園到小學、中學、高中、大學， 他們差不多都能形影不離，別家的黃毛再厲害，也搶不到她家的小姑娘。
    “這才多大點事情，用得著這麽緊張嗎？”蘇錦煙笑話他。
    “正是因為還小，所以要好好培養，教他們怎麽照顧和保護妹妹。”蔡鴻義說道。
    太陽落山，金黃的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這一家子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許多人欣賞著這家子的盛世美顏，隻感歎這世間怎麽會有人長成這樣。
    幾年後，蔡鴻義回了一趟老宅。
    那一年，蔡繼民死了。
    當他回到老宅時，看見李蘭花為劉麗帶孫子，因為孫子喝水被嗆了，劉麗追著她打，她跑了半個村子，見到了從車裏走出來的蔡鴻義一家。
    蔡鴻義帶著妻兒衣錦還鄉，村裏一大半的人都去看了。此時的蔡鴻義已經到了中年，但是仍然英俊瀟灑。再看蘇錦煙，身姿如少女，皮膚白嫩得像是十幾歲的小姑娘，眼裏沒有半點疲憊和滄桑，比村裏的小姑娘還要像個小姑娘。
    他們還帶回了四個孩子，那兩兒兩女一站出來，讓村裏的人都讚歎不已。
    “不愧是軍官的孩子，就像電視裏的那些小少爺、小小姐一樣貴氣。”
    “四個孩子長得這麽像，怎麽又覺得不怎麽像，一眼就能看出誰是誰。我覺得像媽媽，你們說呢？”
    王嬸把蘇家的老宅還給了蘇錦煙，還把這些年的租金補齊。蘇錦煙沒要，隻說房子被保管 得很好，那就當是抵銷了租金了。
    他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蘇父蘇母上香。上香之後，他們安排了酒席，就像當年結婚 那樣，邀請全村的人去吃飯。
    蔡繼民死了，蔡鴻義還是給他上了香。
    蔡鴻義沒有回來送葬，村裏的人誰也沒有提這件事情，哪怕是蔡愛華這個親弟弟，也不敢在這樣威嚴的蔡鴻義麵前說什麽。
    李蘭花像個膽小的鄉村老太太，老老實實給劉麗帶娃，也不往蔡鴻義身前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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