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再見鬼魂,憑靴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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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馬燈看罷。
    餘琛眉頭死死皺起,心裏悶得發慌。
    張三那無法形容的痛苦、憤怒與怨恨,被他深切地感知到。
    ——那是不看見季家三惡霸在斷頭台上人頭落地的話,死都無法瞑目的痛。
    也化作執念,留下遺願了。
    說實話,餘琛見過不少潑皮無賴,但像季家三兄弟這種當著人家丈夫的麵兒幹出的這種事兒,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
    你說你哪怕是嫖呢
    花點兒!
    花不了幾個子兒!
    為啥要搞得人家好好兩口子家破人亡
    “呼……”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看向度人經中,黃泉河畔那死不瞑目的鬼魂。
    “你且安心等著,定叫那仨惡霸,人頭落地!”
    晌午,鄰水街,捕房。
    昏暗的物證室裏,橘黃的油燈搖曳。
    林一看著眼前的靴子,沉默不語。
    第二樁了。
    短短半個月不到,他負責的鄰水街,這已經是第二樁命案了。
    這讓林一心頭相當沉重。
    不錯,有案子的確是好事兒,畢竟案子破了,就是他的功績。
    但這殺人命案,卻不是林一願意見到的。
    長歎了口氣,他將那靴子取出來,仔細端詳。
    這隻靴子很大,布料像是羅絲布製的,火點不燃,水浸不透,當然價錢也不便宜,想來主人不是什麽貧苦人家。
    另外,不出意外的話,這應當就是凶手留下的靴子。
    而現在距命案發生才不到半天,說明那凶手大概還沒有時間將剩下一隻靴子處理掉。
    也就是說,越早鎖定凶手,越有可能找到關鍵的證據。
    可這茫茫渭水,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一時間要去哪兒找一隻落單的靴子呢
    ——盡管確定命案偵破方向時,鄰水街捕房的所有吏目都出動了,但至今,仍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愁啊!
    愁!
    正當林一眉頭緊皺的時候,物證室的油燈,猛然搖曳了一下。
    林一轉頭看去。
    就隻看見那泛黃的牆壁上,自個兒的影子旁邊,多了一條影子!
    當即,林一渾身一驚,轉過身去。
    就隻看見一條濕漉漉的半透明身影,站在陰暗角落,雙腳不沾地兒,搖曳飄忽。
    ——不是人!
    有了一次“見鬼”經驗的林一,立刻便看出了這條身影,絕不是人!
    廢話,正常人也不可能在這大白天悄無聲息地闖進戒備森嚴的物證室裏來!
    “大膽妖孽……”
    林一心底發寒,聲色俱厲。
    相比上一次見鬼,這一次他更加清醒,也更加……驚懼!
    但色厲內茬的喝話還未說完,林一便覺得眼前的鬼魂,越看越眼熟!
    再壯著膽子,向前一步,定睛一看!
    哎呀!
    這不是那早上剛從河裏撈起來的張三兒嗎
    想到這兒,林一咽了咽口水,強壓下心頭驚駭,開口道,“你是那茶鋪張三兒”
    沒想到的是,這鬼魂竟回應他的問話,緩緩點頭。
    林一心頭一喜,壓下恐懼,也管不得自己兩次見“鬼”是不是有什麽特殊體質了,當即問道:“張三兒,我乃是鄰水街捕快林一,正在查你被人謀害一案,若是你知曉凶手,且速速說來!”
    那鬼魂點點頭,將昨夜發生的一切,都一一道來。
    說罷,便飄然離去了。
    物證室裏隻剩下林一一個人,咬牙切齒!
    季家三兄弟
    可真是老熟人了呀!
    且不說他們先前被告奸罪一事兒,那事兒不是林一處理的,他也隻聽聞同僚提過一嘴。
    但那季老大,不正是那當初當街打人,被自己捉了以後口出狂言,最後還托關係被放出去了的潑皮無賴嗎
    當即,林一臉色一冷,佩刀一戴,鐵尺一栓,叫上人,捉人去了。
    絲毫未曾注意到,捕房不遠處的巷落裏,看墳少年,目睹一切。
    鄰水街,季家,房門緊閉。
    屋外寒風獵獵,屋裏碳火熊熊,暖意縈繞。
    五大三粗的三兄弟圍坐在大桌前,桌上擺著幾壇酒,一碟花生米,兩盤茴香豆。
    那主位的中年漢子,方臉,橫肉,麵目猙獰,可止小兒夜哭,正是三兄弟中的老大。
    “這事兒,多少有些衝動了。”
    季老大嘖了一聲,又道:“不過那張三兒倒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和咱們動手,該他去死!可惜,不該把屍體扔進河裏的,聽說已經被發現了。”
    顯然,言語之間,他說的衝動,不是殺了張三兒,而是沒有更好地處理屍體咧!
    說罷,一口酒飲盡,長長打了一個酒嗝兒。
    一旁,更加高壯的季老二則一臉憂愁,皺眉道:“六爺囑咐過咱們,最近別犯事兒,這事兒可不能讓他老人家曉得了,要不咱仨都要脫層皮!”
    “隻要咱們不說,誰知道”比起二人稍微瘦削一些的季老三,臉色陰沉,道:“就權當這事兒沒發生過,跟咱們無關——反正來去我都看了,無論是咱們昨晚去張三兒家,還是給他扔進河裏的時候,周遭都沒人看到!”
    “是這個理兒。”季老二看向自家兄長,有些憂心道:“可是大哥的靴子被那死鬼拽下河了,怕是個隱患,要不咱們先把剩下的一隻處理了!
    嗯……我想想,不如燒了或者我現在出門兒,直接給它扔河裏去”
    聽到靴子,三人臉色都有些差。
    當時殺了人,季家三兄弟都有些緊張。
    直到著急忙慌回了家,才發現季老大的靴子丟了,回想起來才發現,好像是在將那死鬼扔下河的時候被拽下去了。
    這可是大患!
    是鐵證!
    逮著了,那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季老大取出靴子,搖頭,“傻貨,這靴子是羅絲布的,防火,點不著。”
    然後,又瞪了自家兄弟一眼,“還有,現在滿街都是吏目,你現在出門去丟靴子,不是自投羅網
    還是等夜深了,人少了,那些衙門的狗都睡了,咱們再悄悄出城,把這隻靴子挖個坑埋了去,誰也找不到,才放心些!”
    聽罷,季老二和季老三都是連連點頭。
    靴子扔河裏,早晚會被打撈起來,等晚些時候往城外山上一埋,那才是永絕後患!
    商量完處理證據的事兒以後,三兄弟不再去想這人命案子,繼續喝酒。
    咕嚕咕嚕,噸噸噸。
    烈酒下肚,興許是酒精刺激,加上殺人的激動。
    季老大的小兄弟,又站起來了,呲溜舔著嘴唇,歎道,“可惜了,可惜那張氏潤得很,卻上吊死了去。”
    聽罷,季老二仿佛回味起那晚,也是咧嘴笑道:“大哥別可惜,等風頭過了,咱們去那華清樓瀟灑去!”
    “你懂個屁!”季老大罵了聲,“那些風塵俗物豈能和良家女子比”
    “不都是女人麽……”季老二嘀咕著,不說話了。
    談笑之間,三兄弟哈哈大笑,全然不再有那剛殺了人的恐懼了。
    但所謂,樂極生悲!
    砰地一聲!
    厚重木門被粗暴的踹開,門栓的方木被攔腰踢斷!
    林一一進來,就看到桌上的那隻靴子,當即便認了出來!
    這和物證室那隻,一模一樣!
    於是二話不說,招呼著幾名吏目衝進來,三下五除二將三兄弟摁在地上!
    季老大吃痛,怒火中燒,當即欲反抗!
    但聽哐地一聲,林一明晃晃的大快刀出鞘,抵在他脖頸上,這惡霸當即便萎了,不敢動作!
    “帶走!”
    林一一聲大喝,提起繩索將三人捆地結結實實!
    押回捕房!
    末了,想起上次季老大身上發生的事兒,捕房門口的林一把刀一抽,往門上一砍,冷聲道,
    “今兒,誰再敢無端把人放走,我活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