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屋頂比下廚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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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蘇博聞言,勉強笑了笑,心中的緊張稍微緩解了一些。
    鍋中的水逐漸燒開,屠蘇博小心翼翼地將大米放入鍋中。
    顧玥萱站在一旁,時刻關注著火候。過了一會兒,大米粥開始慢慢變得濃稠。
    屠蘇博看著鍋中翻滾的大米粥,心中暗自慶幸,覺得自己終於做對了。
    顧玥萱見狀,微笑著對屠蘇博說:“夫君,你真厲害,第一次做飯就能做得這麽好。”
    屠蘇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卻充滿了喜悅。
    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的眾人,目光如炬地聚焦在桌上那一鍋粥上,眉頭緊蹙,表情裏難掩失望。
    “忙活半天,結果就吃這玩意?”有人忍不住出聲質疑。
    “這便是我們的晚餐?”另一個聲音也加入了不滿的行列。
    席蘭芳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質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而屠蘇博卻一臉從容不迫。
    “我的手藝僅限於此。”他邊說邊拿起碗,首先給家中的長輩舀了一碗粥,然後又給席蘭芳添上,隨意地將碗遞給顧玥萱,“來,你的。”
    由於凳子數量有限,隻找到四個,大多數人隻能站立。
    顧玥萱接過粥碗後,很自覺地退了幾步,自覺地保持了與潛在爭議中心的距離。
    不出所料,抱怨聲很快此起彼伏。
    餘氏忍不住抱怨:“我看咱們還有麵粉呢,稍微做點餅子或者麵條,總比光喝粥強多了吧?”
    “那誰來做呢?”屠蘇博不慌不忙地將勺放回鍋中,語氣意味深長,“我娘過去的廚藝,不過是下人將切好的菜和熱好的灶火往鍋裏一放,就自然有人操持翻炒出鍋。”
    “現在她不行,二嬸和三嬸也不會,家裏的弟弟妹妹們更是連灶台都沒碰過,我們除了吃這個,還能吃什麽?”他反問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嚴肅。
    在前幾個月的日子裏,重大家吃的都是硬邦邦的幹饃。
    起初,有人還在耍脾氣拒絕食用,但最終不也都挺過來了嗎?
    餘氏那挑剔的言語,被無情的事實擊得粉碎,恨得連手中的碗都差點滑落。
    “我們都是長輩,哪有親自下廚的道理?”
    “這些粗活,即便是要學習,也應該是晚輩來承擔!”
    假如侯府未曾遭遇抄家的命運,那麽顧玥萱就會成為首個踏入屠蘇家的孫媳婦。
    按照親疏和年齡來排列,她確實處於最後麵的地位。
    顧玥萱正準備辯解,屠蘇博卻搶先開口:“二嬸說得對,這些活兒確實應該由晚輩來做。”
    “所以我這不是已經動手了嗎?”
    他輕輕地為弟弟擦拭嘴角的米粒,語氣從容不迫:“二嬸請放心,隻要家中無人掌勺,我就一日不停地熬煮米粥。”
    “雖然米粥的味道略顯清淡,但至少能讓人填飽肚子,不至於餓死。”
    顧玥萱聽罷,又低下了頭。
    屠蘇博平日裏沉默寡言,但在麵對挑釁時,總會挺身而出,擋在前麵。
    這樣的做法令人讚歎,顧玥萱心中暗自慶幸,她並不想挺身而出,而是選擇靜觀其變。
    餘氏的麵容上,怒火猶如待發的箭,蓄勢待發。
    正當她預備脫口而出那句肆無忌憚的狂言之際,老夫人麵色鐵青地斷然斥責:“能有一口粥喝,已是幸運的了,還挑剔個什麽勁頭?”
    家裏的困境,眾人皆知。
    在此之前,無論是稚嫩的孩童還是年邁的長者,他們的雙手都未曾觸碰過灶火。
    在這個關鍵時刻還要糾纏不休,確實顯得有些不識大體。
    餘氏咬緊牙關,勉強咽下了兩碗稀疏的米粥,最終因為吃得最慢,被指派去洗碗盤。
    廚房裏竊竊私語的聲音此起彼伏,顧玥萱恐怕自己多看一眼便會招來更多的雜務,於是匆忙地邁開雙腿,飛也似的逃出了廚房。
    此刻,屠蘇博蹲在牆頭,懷中抱著一把稻草,皺著眉頭沉思。
    他曾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住在馬廄,然而這個地方確實也不像是能供人居住的。
    修繕是勢在必行的。
    但是,對於屠蘇博來說,修屋頂這項工作,比下廚還要顯得無措和艱難。
    他束手無策。
    屠蘇博愁眉苦臉地思考了許久,最終搭建了幾根粗木棍,嚐試著將稻草鋪在木架之上。
    然而,無情的清風仿佛不解人間疾苦,一陣狂風驟起,剛剛鋪設好的稻草瞬間被吹得無影無蹤。
    屠蘇博再次嚐試著用布條將稻草緊緊束縛在架子上,然而俯首一瞥,卻發現那些被固定的稻草竟形成了一束,從縫隙中直瀉而下,灑滿斑駁的天光。
    這樣的嚐試依舊不盡人意。
    他反複試驗,多次嚐試,直至懷中的稻草漸剩無幾,那搖搖欲墜的屋頂依舊四處透風,令人無可奈何。
    屠蘇博仿佛陷入沉思,良久之後,突然揮出一拳,猛然擊打在那凹凸不平的土牆上,力道之猛,竟讓牆麵粉塵四濺。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讓顧玥萱瞬間驚得心跳加速,她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從土牆上曲折流淌的血跡,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那些曆經艱辛來到此地的屠蘇家人,無不哭天抹淚,抱怨連連。
    然而,這個一直被人輕視的紈絝子弟屠蘇博,卻宛如一株被強風折彎而又隨風挺立的翠竹,始終未曾流露出半分沮喪。
    直到此刻,顧玥萱才從他那因壓抑而彎曲的脊背中,捕捉到了一絲憤懣的氣息。
    曾經生活在雲端之上的人,一朝跌入塵土,屠蘇博又怎能不比其他人更加難以習慣這等落差?
    顧玥萱歎著氣,無奈地發現自己仿佛是個命運的勞工,她走到牆角,抱起一把稻草,嘴角帶著一絲苦笑,向著那邊走去,輕聲調侃道:“世子金枝玉葉,卻也不是三歲小兒?怎的耍起性子來了呢?”
    屠蘇博突然一震,轉身便撞上顧玥萱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適可而止吧。”
    顧玥萱抱著稻草,抬起頭,目光透過高高的土牆,四下裏打量了一番,困惑地開口:“這四周也沒見到梯子,你是如何攀登上去的?”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