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高大的英靈軍團長默默的佇立著，他死寂的目光仿佛穿過了濃霧，落向了傳來異常波動的方向。
    似乎另一塊英靈池碎片的持有者出現了異常。
    但這不重要。
    這漫長的歲月裏，總有強者找到英靈池碎片，並且將其據為己有。
    他們彼此廝殺，爭奪著碎片的控製權，勝利者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享受著英靈池帶給他的幫助。
    就在剛才，軍團長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異動。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
    他好像，感受到了命運在呼喚著他。
    他似乎看到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看到。
    “那是……”
    軍團長沉默著，在心底默默思索著。
    他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又像是在期望著什麽。
    但最終，他什麽都做。
    沒有派部下去探查，也沒有做出防禦的準備，僅僅隻是默默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身前的訓練場。
    而在他的前方，英靈軍團正無聲地廝殺著。
    他們間的戰鬥沒有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隻有寂靜的肢體碰撞和能量波動。
    他們分成了兩幫陣營，彼此攻擊著。
    每一個英靈都全力以赴，他們眼中閃爍著堅定的戰鬥意誌，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同伴發起攻擊，強大的力量在揮舞間爆發。
    一個英靈猛地衝向他的對手，手中的武器帶著凜冽的寒光，在僵持了數分鍾後，抓準了一個空隙，狠辣的擊打在對方的身上。
    轟！！！
    而被擊中的英靈頓遭重創，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勝利者沒有得意，而是抓準機會衝向了下一個“敵人”。
    而失敗者在地上掙紮，傷口處破碎，化作流光逸散，倒地不起。
    而在戰鬥中的其他英靈對此毫無關心，沒有一個人側目。
    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意，這本就是一場見過了無數次的場景。
    唯有看守在一旁的督戰英靈將重傷的同伴拖起，隨手丟到了身後散發著光芒的英靈池中。
    英靈池的能量將重傷者緩緩包裹，迅速修複他千瘡百孔的身體，他很快就再次睜開了眼睛。
    而在這個期間，其他的英靈也沒有停歇，他們迅速調整開始了下一場的戰鬥。
    當重傷的英靈恢複如初時，他直接就起身，毫不猶豫的再次投入戰場。
    戰鬥，繼續拉開帷幕。
    他們瘋狂地向彼此，戰鬥的火花在寂靜中飛濺。
    他們在無盡的循環裏戰鬥著，仿佛彼此之間除了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戰鬥永無止歇。
    而這樣的場景已經持續了很多很多年。
    事實上，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戰，但是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不能停下，他們永遠在備戰著等待著。
    即使侍奉的神明已經離去。
    即使他們的努力可能永遠毫無價值。
    依舊是戰鬥著。
    他們在等待著。
    等待著神明的歸來。
    等待著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證明他們的忠誠，證明他們的價值。
    “呼……”
    注視了良久，軍團長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抓起了自己身旁的武器，緩步走向了戰場中央。
    而當軍團長進入戰場的一瞬間，雙方英靈們都停下了攻擊，同時用凶狠中透露著敬畏的目光看向他。
    哢！
    沒有言語，所有英靈們再次拿起了武器。
    而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彼此的對手，不需要再彼此廝殺。
    因為，他們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
    軍團長！
    於是，英靈們發出了第一聲嘶吼。
    “戰！！！”
    而軍團長在麵對著部下們的攻擊，隻是沉默的舉起手中巨大的武器。
    “戰！！！”
    他嘶吼著，重重地將武器向地麵砸去。
    轟！！！
    巨大的衝擊波下，圍攻而來的英靈全部掀飛！！！
    “誒？”
    另一邊，同樣正在戰鬥中的瓦倫蒂娜的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響。
    咦？
    來回晃動身體的她動作一頓，側頭看向了遠方。
    那邊，似乎是有人正在打架？
    餓龍小姐思考了一下，然後就滿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
    她並沒有將那陣異常的波動放在心上。
    “嗯……嘛！沒啥好在意的~”
    打架有什麽奇怪的？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也在打架嘛！
    不過，直覺告訴她，對方的實力應該不錯。
    有機會的話，最好可以找借口打一架！
    瓦倫蒂娜很熱愛戰鬥。
    隻不過在進階之後，還沒有遇到合適的敵人。
    那個三頭奇美拉根本就沒讓她盡興，輕輕鬆鬆就直接拍死了。
    真是令人失望！
    而就在她分神的時候，赫伯特可沒有放鬆大意，當即抓住了她的發呆的空隙。
    “有破綻！”
    赫伯特抓住瓦倫蒂娜移動的空當，猛然發力，當即反客為主，一舉將其壓下。
    一秒，兩秒，三秒——拿下！
    餓龍鎮壓！
    不過，還沒等赫伯特得意，回過神來的瓦倫蒂娜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嘿嘿，你終於來也興奮啦！”
    “既然這樣，那我也認真起來啦！”
    她根本不給赫伯特反應的機會。長腿一動，緊緊將赫伯特的腰肢鎖住。
    “嘿嘿！我可是不會讓你逃跑的哦~”
    赫伯特感受著壓力，直到根本無法掙脫，抿了抿嘴唇。
    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根本沒有退路可言。
    於是，赫伯特深吸一口氣，也不再想著退路的事情，目光堅定的像要拯救世界一樣。
    “那就戰吧！！！”
    最終，這場廝殺持續到了第二天日出，才以瓦倫蒂娜的恥辱敗北而堪堪結束。
    瓦倫蒂娜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她雖然體力條近乎無限，但是感官的耐受條還是有極限的。
    在多次的敗北後偃旗息鼓，狼狽放棄。
    艱難取勝的赫伯特抱著懶散撒嬌的餓龍小姐，看著天邊緩緩升起的太陽，腦海中一時間也沒有想出新的日出定律。
    腰子，空了。
    腦子，也空了。
    他現在都已經不是賢者模式了，都快要遁入空門了。
    自己之前一直渴望著提升實力，結果提升實力之後依舊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沒辦法摧枯拉朽地將餓龍小姐鎮壓。
    思考了很久，他最終緩緩點頭，口中喃喃道：“嗯，實力，還是得提升實力啊……”
    當太陽完全升起之後，赫伯特發空的意識也漸漸恢複，不再是那個一片空白的狀態，瓦倫蒂娜也從那令人沉醉的歡愉中蘇醒。
    但兩人依舊沒有分開依舊，依舊像是連體嬰兒一樣抱著，坐在英靈池中感受著池水的衝刷，體會著彼此的溫暖。
    瓦倫蒂娜的常態體溫一直很高，哪怕是人類形態相愛，體表也有著四五十度的樣子，像是一個大火爐一樣。
    一般人可能會承受不了這份溫暖，甚至不願意靠近。
    但對不怕熱的赫伯特來說，瓦倫蒂娜就像是一個暖寶寶一樣，抱著很舒服。
    暖暖的很貼心。
    “瓦倫蒂娜，你一會兒要跟我去埃爾達嗎？”
    赫伯特看著眼皮上下眼皮不停打架的餓龍小姐，無奈地說道：“算了，當我沒問。”
    她都困成這個樣子了，怎麽可能還有精力去埃爾達領。
    “誒——我有點累啦！”
    瓦倫蒂娜懶散地撒了撒嬌，在赫伯特的胸膛上蹭了蹭。
    她對於和赫伯特一起開墾的埃爾達領有情感，但對於其他的那些居民，其實沒有太多的感情，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一個是不熟。
    主要原因是瓦倫蒂娜現在很困。
    她現在很想睡一覺，
    在成功突破之後，她的精神本身就很疲憊，更不用之後還一直在不停戰鬥了——雖然後者是她自己找的。
    舒服了，滿意了，疲憊了。
    沒錯，該睡了。
    赫伯特對這位戒律所睡神的精力本身也沒什麽指望。
    看來，瓦倫蒂娜在突破之後，嗜睡的習慣依舊沒有任何改善……算了，隻要不繼續惡化就行。
    赫伯特對於瓦倫蒂娜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期望。
    孩子又不用上學，也不用上班，她想睡就睡吧。
    “你能自己回去嗎？”
    赫伯特低頭看著英靈池平靜的水麵，目光一閃，成功看到了鏡之空間的。
    隻要他想，他現在隨時都可以回去——哪怕剛才被瓦倫蒂娜強占得逞的時候，也行。
    別問他剛才為什麽不跑。
    問就是欲拒還迎，問就是彼此之間的小情趣，不要在意那麽多細節。
    不過按照赫伯特自己的推測來看，他的這份能力，應該是隻限於他自己，對其他人還有一定的限製。
    果然，瓦倫蒂娜並沒有理解赫伯特的意思，想都沒想地眨眼道：“能啊，我飛回去唄~”
    在餓龍小姐的視角裏，水麵並沒有任何變化，看不到鏡之空間，自然也沒辦法傳送回去。
    “那我現在就直接飛回去了，哈——”瓦倫蒂娜大大地打了個哈欠，說著就要起身直接飛回修道院。
    結果，剛要站起來，就被赫伯特揪著臉頰給拽了回來。
    “誒！哩補藥捏偶滴黏——”（“你不要捏我的臉——”）
    雖然口中抱怨不停，但瓦倫蒂娜並沒有掙紮，就這麽乖巧地撅著嘴，滿眼幽怨地看著他。
    你幹嘛！
    而赫伯特看著她這副表情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用另一隻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沒好氣的說道：“你要去哪兒啊？你要上天啊？”
    “昂！”瓦倫蒂娜點頭。
    沒錯啊，我就是要飛上天啊！
    赫伯特被氣笑了，另一隻手也沒忍住，對稱地揪住了她的臉頰，左右開弓地扯了起來。
    拉拉扯扯，揉揉捏捏。
    他一邊把瓦倫蒂娜的臉頰當個麵團一樣揉捏，一邊說道：“這位小姐，你要不要多動動腦子？想想我們是怎麽出來的？”
    “你這麽大搖大擺的飛回去，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你能越獄嗎？”
    他們怎麽出來的？
    偷渡。
    那回去的時候，也必須是偷渡回去啊！
    瓦倫蒂娜眨眨眼，恍然地哦了起來。
    “哦？哦——哦！”
    然後赫伯特看著她這副恍然的表情，嘴角撇了撇，問道：“你真的懂了嗎？”
    “沒懂！”
    餓龍小姐很有精神地回答道。
    果然。
    赫伯特看著瓦倫蒂娜清澈的眼神，想到了上輩子上學時期的一些同學，那些忙著沉澱的後排戰神們。
    懂不懂不清楚，成績也不重要，反正就是上課的態度很好，很會配合。
    隻要不影響課堂秩序，老師也懶得管他們，就當是活躍氣氛了。
    而赫伯特對瓦倫蒂娜的態度，和老師們對這群人的想法也差不多——她開心就隨她去吧。
    反正也不需要她當什麽智慧型角色，當個能動手肯定不動腦的打手也挺不錯。
    “那我該怎麽辦？”
    雖然隻要向賢者發問就能得到答案，但瓦倫蒂娜在赫伯特身邊的時候已經徹底放棄思考了。
    已經是一條廢龍罷了——雖然好像以前也沒強到哪去就是了。
    “這樣，你聽我指揮。”
    “哦！”
    瓦倫蒂娜在赫伯特的指揮下穿好衣服，原地起跳，然後直挺挺地衝入了水麵。
    這一刻，瓦倫蒂娜的身影在赫伯特眼中幻視成了另一種動物，不再是印象中的拆家大型犬，也不是腦子裏缺根筋的黑白貓。
    他好像看到了前世記錄片中在極地冰雪中捕獵的狐狸。
    也是這樣高高躍起，然後以頭搶地，一頭鑽進雪地之中。
    咚！
    水下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冒出了一連串的泡泡。
    咕嚕嚕——
    瓦倫蒂娜猛的從水中抬起頭來，癟嘴道：“你騙人！根本回不去！”
    雖然不疼吧，但是當頭頂與英靈池的池底親密接觸了之後，瓦倫蒂娜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你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餓龍小姐眼神危險地盯著赫伯特，大有一言不合就打算把他再次按住狠狠吃上一頓的意思。
    赫伯特看著她這幅羞惱的表情暗自點頭，大概知曉了傳送的限製。
    指望外人是不行的，哪怕自己在一旁也不行，必須要自己和他們進行接觸。
    “哈哈，我怎麽會騙你呢？”
    赫伯特愉快的笑了笑，牽住了她的手，帶著他一起將手掌探入了“鏡麵”之中。
    埃爾達領。
    索菲雅默默地等著，心中暗自低語：“吾主，不是第二天嗎？現在都……您怎麽還沒回來？”
    “難道是遇上什麽危險了？”
    應該，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