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得很快。
    幾乎在抬頭低頭之間，不知不覺羅塵就賣完了手頭上所有的辟穀丹和眾妙丸，而這時才堪堪中午而已。
    不需要過多計算，以羅塵如今的靈目術，僅僅隻是掃一眼，就知道今天收入多少。
    辟穀丹收入一百靈石，眾妙丸四百五。
    看著不算很多，但想想這僅僅隻是半個月的收益，且成本也僅僅兩百靈石而已！
    換言之，羅塵幾乎淨賺三百五！
    要知道，小半年之前，他還隻是個月入五塊的貧窮小散修而已。
    隻能說，熟練度刷上來了，煉丹師就是這麽牛逼，就是這麽吃得開！
    當然，利潤這一塊兒，羅塵心裏門清。
    他更看重目前身家，加上之前剩下的靈石，儲蓄一度飆升到了八百塊下品靈石。
    這可謂達到了曆史級的巔峰！
    哦，那一次賣飛燕劍法器不算，飛來橫財不持久。
    還得是自己賺到的，最踏實！
    略微清點了一下身家，羅塵計劃著待會去哪裏逛逛。
    大河坊來了這麽多外地修士，據說擺攤的也不少。
    他也想見識見識，外地的一些特色修行資源，看看對自己有沒有什麽幫助。
    隻能說，男人有錢了，就是膽氣足。
    以前這時候，都是匆匆采購原材料，回家繼續煉丹了。
    哪像現在。
    昂著頭，視線橫掃人潮洶湧的散修集市，羅塵大有一種看誰都是窮鬼的睥睨之感。
    不過在落到陳修平這老道身上的時候，氣勢平白矮了三分。
    見對方正在收拾攤位，忙著收拾一堆口袋和繩子。
    “陳道友今天生意興隆啊，這麽早就賣完了。”
    “嗬嗬，哪比得過羅道友啊！”
    陳修平譏笑道：“老夫日忙夜忙，也不過趕出幾百張符皮，賣個三四百靈石。羅道友可是半月不見，一來就入賬五六百。老夫不如你遠矣，遠矣！”
    話裏話外，怎麽都好像在嘲諷我呢？
    羅塵咬牙間，肉疼的掏出五十塊下品靈石，用小布袋裝好，遞給陳修平。
    “小羅修行之路艱難，多謝陳叔扶持。”
    心雖肉疼，但話好歹真心實意。
    陳老道當初借他的五十塊靈石，的確在他煉丹大業起步之初，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那時候他的眾妙丸還在入門階段，失敗率極高。
    全靠陳老道支援的靈石貸，熬過了最艱難的一個時期。
    接過小布袋，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陳修平一時間也有些沉默。
    這般沉默不言，深情款款，連眼睛都紅了的模樣（熬夜趕製赴皮造成的），著實讓羅塵有些忐忑。
    陳叔，別這麽矯情啊！
    我可受不起！
    卻不料陳修平歎了口氣，說出一個讓羅塵始料未及的事情。
    “我們要走了。”
    “啊！”
    羅塵愕然，“你們要去哪兒？”
    陳修平慈祥的摸著孫女陳書怡的頭，“我們一個月之後，就要跟著神符閣的修士，去往神符域。”
    看著一老一少，一個猜測湧上心頭。
    羅塵忍不住道：“小書怡被神符宗收入門下了嗎？”
    “羅塵哥哥，還沒有呢。不過書怡很有自信，能夠通過試煉喲！”陳書怡昂著腦袋，天真無邪的臉上，滿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自信。
    陳修平把雜七雜八的口袋收好，在青石板上坐了下來。
    “的確還沒有，但我已經和熟悉的神符閣修士商量好了。這一次他們回宗，會帶上我和小書怡。”
    “明年！”
    “明年就是神符閣廣開山門收徒的日子，書怡現在才十三歲，有靈根，也有我親自教導的製符基礎知識，她有很大幾率通過入門測試。”
    寥寥幾句話，卻多多少少帶著唏噓感慨。
    羅塵站在他麵前，一時間也頗有些感慨。
    他這些年過得艱辛，陳老道何嚐不是。
    別看陳老道以前賺得比他多，但實際上還要養一個小孫女修行，教導對方學習製符基礎知識。
    修士進行修仙四藝的學習，可是個無底洞。
    一般隻有大勢力才會進行培養新人，陳老道區區煉氣六層就在幹這種事，可想而知有多艱難。
    不僅如此，陳老道還要從牙縫裏，節約下足夠多的靈石，用以支撐這一次遠行。
    想想就知道了，從玉鼎域最偏僻的大河坊，橫跨天帆域、藥王域，到達神符域，會是多麽漫長的旅程。
    一般煉氣修士，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出這麽遠的門。
    陳老道能讓大河坊神符閣的修士答應帶他們爺孫倆一起走，隻怕也要塞一大筆錢。
    而且這才僅僅隻是第一筆費用而已。
    啟程之後的花銷，到達神符域之後還要熬一年的花銷。
    甚至小書怡入宗失敗，他們要怎麽生活。入宗成功是不是又要繼續支持小書怡，全都要考慮進去。
    光是想一想，這些花銷加起來，需要的靈石數目，堪稱龐大。
    哪怕羅塵再能賺靈石，他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賺到那個數目。
    而那些，全都是陳老道一點一滴的賺出來，省下來的。
    人來人往的集市中，空空蕩蕩的青石攤前。
    老、青、少，三人相顧無言。
    陳修平和羅塵是陷入往事艱辛，感慨不已，陳書怡卻是對未來充滿向往。
    “這塊青石板，還是當年我從山裏搬回來的，就為了和那些擺地攤的散修區分開來，好彰顯我這個攤位不一樣。”
    “我走了之後，你去玉鼎劍閣集市管理處那裏，把這個攤位名字更改一下吧！”
    “這塊青石板，我也送你了。”
    “當然，以後你每個月就要交一整塊靈石的攤位費了。”
    說到後麵，陳老道輕聲笑了出來。
    羅塵扯了扯嘴角，看著那磨得光亮的石板，深吸了一口氣。
    “陳道友，今日一別，又不是生離死別，說得這般感傷是哪般？”
    “走，讓煉氣中期大修士羅塵，為你們擺一桌送別宴去！”
    陳修平愣了一下，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
    摸著胡須，哈哈一笑。
    “那我可得好好宰你一頓了！”
    羅塵大手一揮，“不過些許靈石罷了，且去鍾鼎家擺宴，今日我做東！”
    ......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
    “說得好，我陳修平生平朋友不多，你小羅算一個。且滿飲此杯，他日若是混不開了，你就去神符宗，小書怡那時候想必肯定築基了，她自會照拂你一二。”
    “嗬，看不起人呢，你怎知我不能築基。”
    “得了吧，你靈根資質還不如我呢。”
    “再說？再說這頓你來結賬！”
    “道友有金丹之姿，是老夫眼拙了。”
    下午時分，羅塵告別一老一少，獨自踏上回家的路。
    他的表情是齜牙咧嘴的。
    “奸商，狗日的，都是奸商！”
    “不過是雙人套餐，外加一壺酒，兩盤肉，居然敢要五十塊靈石。”
    “誰跟我說的鍾鼎家不賺錢？他玉鼎劍宗，賺麻了好不好！”
    罵罵咧咧的走著，羅塵的眉頭忽而皺了起來。
    腳步速度不變，不曾回頭，路過一個轉角的時候，一隻小小的木偶穿山甲靈活的落到地上，鑽入陰影中。
    在他身後，兩道身影不疾不徐的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