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問麽？”
    混沌之主微微一愣，脫口而出道，“自然是對你更好。”
    “放你娘的臭狗屁！”
    鍾文怒目圓睜，伸手指著他的鼻子，猶如潑婦罵街般鬥誌高昂，“老子雖然不是蒼嵐，卻也擁有他的部分記憶，混沌哪裏待你不好了？要是沒有他悉心教導，傾囊相授，你能那麽快就修為大成，化作人形？要知道，蒼嵐根本就沒人教導，完全是自己化形的！”
    似乎沒料到他突然氣勢爆發，混沌之主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還有，你藝成出師的時候，是誰把你放進神殿寶庫的？”
    鍾文接著又罵，“那可是混沌的寶庫，裏頭隨便哪一樣東西放到外界，都足以引起世界大亂，你卻可以想拿什麽拿什麽，想拿多少拿多少，蒼嵐都沒這待遇，你還有什麽好不滿足的？”
    “倘若他真的對我好。”
    混沌之主漸漸回過神來，連連搖頭表示不認可，“為何這混沌之門隻有你能自由出入，我卻不行？”
    “你特娘的還好意思問？”
    鍾文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你幹的那點破事，換作我是混沌，早就把你挫骨揚灰了，他非但沒有殺你，反而將那些遭你迫害的種族隔離出去，這還不算對你好？簡直就是溺愛了好麽？混沌之門的存在，就是為了從你手中保護這些種族，若是讓你自由通行，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為兄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混沌之主眯起眼睛，聲音似乎平靜了不少，“這個世界需要秩序，我便給它一個秩序，何錯之有？”
    “你所謂的秩序，就是爾者昌，逆爾者亡麽？”
    鍾文眸中閃過一絲譏諷之色，“這種霸淩者的秩序，還真是簡單易懂。”
    “世間生靈本就愚昧，強者傲慢，弱者怯懦，遵循著弱肉強食的法則。”
    混沌之主淡淡一笑，“若是自由發展，弱者隻會不斷遭受欺淩，根本就不可能生存下去，唯有一位絕對王者的存在，才能夠鎮壓天下，為弱者爭取到一絲生存的權利。”
    “這麽說……”
    鍾文臉上的嘲諷之色愈濃，“你還是個大大的好人？”
    “世間哪有什麽好人壞人之分？”
    混沌之主仿佛聽見了世間最滑稽的笑話，嗤笑一聲道，“為兄不過是這個世界的管理者，統治者，是秩序和平衡的守護者，也就是所謂的神明。”
    “又來？”
    鍾文忍不住一手捂額，一臉無語道，“你對當神明這件事情，還真是執著得緊。”
    “師弟你太年輕，有些事情還不明白。”
    混沌之主慢悠悠地說道，“為兄當年走遍天下，不知看見過多少因為混亂無序而釀成的慘事，即便沒有我，每年也會有無數弱小的種族毀滅在諸如龍族和犼族那樣的強大種族手中。”
    “所以你就悲天憫人？”
    鍾文眼中帶著戲謔之色，“打算以神明之姿替弱者出頭？”
    “弱小就是原罪，並不值得同情。”
    混沌之主搖了搖頭，“為兄怎會在意他們的命運？”
    “什麽意思？”
    聽他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後語，鍾文不禁一頭霧水，“那你做這些又是為了什麽？”
    “為兄不在乎。”
    混沌之主語焉不詳道，“可有人在乎。”
    “誰？”
    鍾文下意識地問道。
    “好了，閑聊就到此為止罷。”
    混沌之主卻不再回答，而是舉起寶劍狠狠揮砍而來，“師弟，為兄心情不佳，下手不知輕重，接下來你可要小心了。”
    “轟！”
    話音未落，兩人的寶劍已經正麵碰撞在一起，伴隨著毀天滅地的恐怖聲勢，鍾文再次落入岩漿之中，一路下沉，不知沒入多深，強大的壓力伴隨著狂暴熱意咆哮而來，不斷擠壓和灼燒著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淦！
    這家夥受啥刺激了？
    怎麽變得這樣厲害？
    老子修為精進了這麽多，居然還是幹不過他？
    鍾文周身能量流轉，綠光閃耀，在岩漿的侵蝕下依舊毫發無損，心中卻是叫苦不迭，隻覺對方的戰鬥力突飛猛進，與上一次交手之時可謂是天差地遠，判若兩人。
    若非自己同樣是奇遇連連，不但修煉了織願訣這樣的逆天神功，又增長了兩千多萬年的修為，還得風徵願力之助，戰鬥力如同坐了火箭般蹭蹭蹭直往上，此刻怕是早已被他一劍劈成碎渣。
    “老姬，你怎麽回事？”
    他的意念瞬間進入神識之中，對著姬蕭然大聲抱怨道，“沒看見老子在挨揍麽？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抱歉抱歉！”
    姬蕭然歉然一笑，柔聲說道，“光顧著和夜姑娘較勁，倒是疏忽了。”
    “叮！”
    高空之中，洞虛金輪表麵華光大作，清脆的鳴叫聲回蕩在天地之間，繞梁不絕。
    緊接著，它突然拋下正在對峙的夜夭夭，沿著順時針飛速旋轉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拋物線，“嗖”地躥入到地底凹坑之中。
    此時鍾文才剛從岩漿裏竄出來，混沌之主的寶劍已然當頭落下。
    “叮！”
    眼瞅著就要砍中，洞虛金輪陡然加速，“嗖”地擋在鍾文前方，外圍的金色觸角頂端射出一道道璀璨靈光，在空中走著曲折莫測的路線，最終卻在同一點匯合，並凝聚成一個不規則形狀的能量護罩。
    混沌之主的長劍落在護罩之上，居然靜悄悄的，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數息之後，護罩表麵漸漸開始有裂紋浮現，朝著四麵八方迅速擴張，最終“砰”地一聲炸裂開來，化作無數形狀各異的碎片，消散在天空之中。
    斬滅了金輪護罩，混沌之主這一劍勢頭已盡，陷入到短暫的停滯之中。
    “牛啊老姬！”
    鍾文眼睛一亮，抓住機會，毫不猶豫地一劍砍向混沌之主的脖子。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經曆了神秘天劫之後，洞虛金輪居然進化到如此地步，不但吸力暴增，連防禦力都堪稱變態，竟然能夠扛下混沌之主的全力一劍。
    “轟！”
    混沌之主勉強收劍防禦，雙劍碰撞之際，他隻覺一股不可思議的巨力順著手臂瘋湧而來，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飛出去，直至十數丈開外才勉強止住身形。
    好不容易轉守為攻，鍾文精神一振，正打算揮劍而上，乘勝追擊，卻覺一股浩瀚如海的牽引之力當頭落下，丹田處的能量蠢蠢欲動，竟似要失去控製，離體而去。
    他猛一抬頭，卻見夜夭夭正自高空中疾馳而來，周身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切！
    真是麻煩！
    鍾文皺了皺眉頭，眸中閃過一絲糾結之色，萬分不爽地咂了咂嘴。
    他和夜夭夭隻能算是點頭之交，相互間並不熟稔，更談不上有多少感情。
    可他卻清楚地知道，這個黑衣妹子曾經與女兒大寶患難同行了一路，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且還是薑妮妮的好閨蜜。
    若是一不小心砍死了她，薑妮妮和大寶絕對會傷心欲絕，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鍾文。”
    就在他躊躇之際，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姬蕭然的聲音，“你是不是想要去混沌之門？”
    “不錯。”
    鍾文點了點頭，坦然答道，“不過有他們兩個守在這裏，恐怕……”
    “你可曾想過。”
    姬蕭然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這裏或許並不是最理想的戰場。”
    “什麽意思？”
    鍾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問道。
    “夜姑娘是一個人，不是一件兵器。”
    姬蕭然“啪”地打開折扇，輕輕搖晃著道，“隻要戰線拉得夠長，總有機會能把他們分開，屆時……”
    “拉長戰線……”
    鍾文眸光閃動，喃喃自語著，片刻之後，突然眼睛一亮，“有道理，老姬，撤！”
    “今日就到此為止罷！”
    現實世界中，他突然長笑一聲，縱身而起，整個人化作一道疾光，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直奔天邊而去，很快便成了一個幾乎無法看見的小圓點，“咱們來日再戰！”
    “到此為止？你說了可不算。”
    混沌之主眯起眼睛，陰惻惻地說道，“夜夭夭，追！”
    說罷，兩人齊齊展開身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直追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際。
    前一刻還十分熱鬧的混沌之門前方，竟是空空蕩蕩，萬籟俱寂，再也感受不到絲毫生機。
    適才那毀天滅地的驚世大戰，竟仿佛從來未曾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