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毅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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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毅悠悠然從昏迷中醒來,隻覺腦袋一陣鈍痛,意識漸漸回籠後,發現自己竟被五花大綁在一個昏暗的角落裏。
    他奮力掙紮著,卻無法掙脫那結實的繩索。
    抬眼望去,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眥欲裂。
    隻見那三人竟將他精心布置的祭祀場地破壞得亂七八糟。
    “別……不要……秀秀……”
    趙清潯將手中的最後一張黃符輕輕擱下,然後緩緩踱步過去,蹲下了身子。
    她望著柴毅那近乎癲狂的狀態,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憐憫,但與此同時,更多的是理智與冷靜在心中盤踞。
    “柴毅,你應該明白,葉秀秀已然離世,她的屍身都已經開始腐爛,她絕不可能再死而複生了……”
    “不——”柴毅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柴毅,你清醒一點吧!”
    柴毅卻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趙清潯的話語一般,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秀秀不會死,秀秀不會死……”
    趙清潯眉頭緊蹙,忽地伸出手,用力一把將柴毅拽起,而後拖拽著他來到正中間的那張桌子旁。
    桌子之上,躺著葉秀秀已然開始腐爛的屍身,陣陣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
    “你看清楚了,葉秀秀已經死了,她絕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柴毅的眼神卻依舊空洞,隻是不停地重複著:“秀秀……秀秀……”
    賀元熹望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滿是惻隱之情。他悄然走到隱刃身旁,低聲說道:“好殘忍……”
    隱刃緘默不語,緩緩抬起頭來。
    眼眶中的淚水在眼眶中來回打轉,卻執拗地不肯滑落下來。
    “不是吧,隱大爺,你哭了?”
    “沒、沒有……再亂說老子一刀砍了你!”
    “不說不說……”
    當著柴毅的麵,趙清潯神色凝重地掀起覆蓋在葉秀秀身上的百家被,而後又重新為葉秀秀蓋過頭顱。
    “我知道你不敢麵對現實,可她已經死了,你該接受的……早日讓她入土為安吧。”
    柴毅緩緩抬起頭,他的雙眼早已被淚水模糊,淚眼汪汪地看著趙清潯,聲音顫抖著說道:“她又沒死,入什麽土,為什麽安……”
    就在這時,柴三嬸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她的臉上布滿了淚痕,神情中滿是悲痛欲絕之色。
    她緊緊地抱著柴毅,聲音沙啞地說道:“阿毅,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啊……秀秀已經死了……你得想開一些啊……”
    “滾開!滾開!你放開我!別碰我!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秀秀!”柴毅怒聲吼道。
    “阿毅……”柴三嬸泣不成聲。
    “秀秀跟你什麽仇什麽怨,自她嫁過來,你日日給她找不痛快!我早與你說過,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那都是我的孩子!是你,你為何要逼死她?為何要趁我不在之時,將她逼死?”
    “是阿娘錯了……阿娘知錯了……”
    “若是早知如此,我就帶著秀秀遠走高飛,一輩子離你遠遠的!”
    “不——”
    隱刃忍無可忍,隻見他眉頭緊蹙,闊步向前,猛地伸出一隻手,一把將柴三嬸拎了起來。
    他的臉上滿是不耐,語氣生硬地說道:“瞎嚎啥呢?有你在這兒,有你在這兒,他斷不可能好好說話了,你還是上去吧,別在這兒添亂了。”
    此時的柴毅仿佛力氣盡失,整個人綿軟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眼神空洞無神,口中不停地喃喃著:“秀秀,秀秀……你答應過我的……要等我的……”
    趙清潯亦蹲下身子,凝視著他,問道:“所以,後來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敢說,你敢聽嗎?”柴毅抬眸。
    “願聞其詳。”
    柴毅慢慢坐直,語氣沉重地敘述:
    “那日,我歸來之際,竟被他們告知秀秀因難產而不幸離世,母女雙亡。我阿娘竟還說難產而死的婦人不祥,將她草率地遺棄於亂葬崗之中。
    我發瘋似的衝向亂葬崗,曆經兩日兩夜的苦苦尋覓,終是尋到了她。
    老天爺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心愛的妻子,竟被草席裹著屍身,腹部被剖開,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女嬰,甚至連臍帶都還沒剪。
    我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憤怒與悲痛交織在我的心中,我決定開始調查。
    我對這個鬼村,對那些荒謬至極的重男輕女觀念,充滿了無盡的憎惡。
    為何生了女嬰就要被處死?為何不能讓我的妻子和女兒安生?
    我恨極了他們,不殺了他們,我意難平!
    他們不是熱衷於剖肚嗎?那我便掘開所有的新墳,剖屍挖肚!我要讓他們知曉,秀秀回來了!我要讓他們陷入無盡的恐懼之中。
    我毒死了街頭的老瞎子,隻因他胡言亂語,致使我阿娘認為秀秀腹中是神胎。
    至於族長……雖然他看似什麽都沒有做,但我依舊要讓他付出代價!所以,我讓小鬼在他上茅廁之時去驚嚇他,而他也因此摔到頭,變得癡傻。
    自然,我沒有忘記我最大的仇人,柴興!這個為老不尊的畜生,秀秀尚在大著肚子待產,他竟敢侵犯她!
    哈哈哈哈哈……
    我便邀他一同飲酒,將他帶到了此地。他竟瞬間被嚇得酒醒,對著我磕頭求饒。可我豈會輕易饒恕,我活生生地將他剖了。”
    ~
    柴準家中。
    屋內氣氛凝重,尉遲飛鴻在房中來回踱步,神色間滿是急切。“都子時了,隱刃去了一整日了,怎麽還沒有消息啊?”
    柴準安然坐在椅子之上,手中不停地摩挲著那塊玉佩,眼神裏流露出些許不耐,“那地方還真沒有人能出來過。”
    “不就是一座山洞嗎?我回去拿火藥來炸了他!”尉遲飛鴻猛地停下腳步,怒目圓睜,雙手緊握成拳。
    “炸了山,山毀了,人也死了,還有什麽意義?”
    “那我們現在什麽也不做,就等他們死啊?”尉遲飛鴻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柴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冥狼,隨後又低垂下頭,緩緩說道:“明日應當會有消息了。”
    “什麽消息?”
    “他們的屍身大抵會被小鬼抬出……”
    尉遲飛鴻霍然站起身,怒喝道:“呸!胡說八道!你若是想不到辦法救他們出來,也別詛咒他們!”
    說罷,他便轉身跑了出去,腳步匆匆,帶起一陣風。
    冥狼見狀也要跟上,卻被柴準緊緊抓住胳膊。
    “你做什麽?”
    柴準舉起手中的玉佩,玉佩在燭火下閃爍著溫潤的光芒,“你還認得這塊玉佩嗎?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