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魔樹,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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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黃皮說動就動。
    他雙手並做劍指,一道道夾雜著一絲黑氣的太歲斬魔劍氣,便向著四麵八方劈了上去。
    枯樹結出的人果實在是太多了。
    根本不用擔心劍氣不中。
    “啊啊啊啊。”
    “快住手,住手啊!”
    “撐住,我就不信他的劍氣無窮無盡。”
    “我們兄弟姐妹千千萬萬個,耗也要耗死你!”
    人果們哀嚎著,怒吼著。
    它們不肯放過陳黃皮,勢要將陳黃皮徹底留下來。
    可是,陳黃皮越戰越勇。
    他修煉的時間太短,雖然在勾魂冊裏得到了林業等修士的部分記憶。
    可那畢竟不屬於他。
    眼下有了肆無忌憚使用太歲斬魔劍氣的機會,而且又能加速腎廟的鑄就,陳黃皮自然不肯放過。
    “殺殺殺!”
    “我要把你們全殺了!”
    “陳黃皮,你悠著點!”
    黃銅油燈心分二用,一邊要顧忌地上的樹根,生怕驚動了那恐怖的枯樹。
    一邊又擔心陳黃皮殺瘋了,被黑煙所影響了。
    以後就真成了個魔王煞星。
    到時候連它都一起殺。
    “無需擔心!我意誌堅定,區區黑煙影響不到我。”
    陳黃皮麵如寒霜,伴隨著劍氣肆虐,冷聲道:“我為豢主,你為走狗,你且為我安心做事,待我鑄就五髒廟,煉出陰陽神,你便是我的心腹愛犬。”
    “完了完了。”
    黃銅油燈隻感覺兩眼一黑。
    陳黃皮還說他沒有被黑煙影響。
    這都快殺瘋了。
    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透著一股我就是邪魔外道的癲狂味道。
    “黃二,停下!”
    陳黃皮不耐道:“你再跑就要出去了,離了這裏,我上何處去尋人果?你要毀了我的修行之路嗎?”
    “殺殺殺!我要全都殺了!”
    劍氣肆虐,洶湧無比。
    人果們慘叫哀嚎。
    卻無窮無盡,正如陳黃皮所說,這顆枯樹結的人果太多了。
    這是最利於他修行的寶地。
    然而就在這時。
    嘩啦啦的聲音忽然響起。
    哢哢哢,嗖嗖嗖。
    密密麻麻,像是狂風入耳般的樹枝抖動聲鋪天蓋地而來。
    “魔樹要醒了!”
    “陳黃皮,你這個煞星,殺了我們這麽多兄弟姐妹,你奪走了魔樹的養分,你完了!!”
    正如人果們所說。
    陳黃皮殺的太凶了,它們不止是魔樹結的果子。
    還是魔樹的養分。
    一旦失去,那就是徹底失去。
    樹根在地上扭動,像是要拔地而起。
    大地在震動,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被帶動了起來。
    這顆位於夜晚淨仙觀內的魔樹,不止擋住了紅月,撐起了天,還將根須都蔓延到了空間之中。
    “陳黃皮,快收手吧,趁它還沒醒,咱們趕緊跑!”
    “我們太久沒進來了,它以前就很恐怖,現在已經成了災禍了。”
    黃銅油燈尖叫了起來。
    它真的感覺到這顆魔樹被陳黃皮刺激到了。
    它無比巨大,醒來需要時間。
    可光是這蘇醒的架勢,就有種毀天滅地的恐怖。
    這般的存在,恐怕就算是讓那個黃皮子邪神成了黃禍也鬥不過它。
    畢竟,黃禍的可怕是因為它的身體是由來自黃泉的泥漿組成,殺不死,能夠吞噬一切生靈。
    而這顆魔樹,純粹是它存在的時間太久。
    自然而然就成了災禍。
    入夜後淨仙觀多出來區域裏的邪門兒東西,自然要比外麵的強。
    但,此時已經殺瘋了眼的陳黃皮,怎麽可能收手。
    他冷笑著說:“它醒了正好,上次來這裏的時候,我不能修煉,被它用樹枝纏住吊在樹上,它還想鑽穿我的腦殼,今天新仇舊恨一起報!”
    “殺了它,我的腎廟便能鑄成,甚至還能再鑄就一座廟場。”
    說話間,陳黃皮直接將兩腎之間的精氣一股腦的全都抽空。
    一道粗大無比,內有黑絲蔓延的劍氣,瞬間轟向了那顆魔樹。
    哢嚓一聲……
    劍氣斬下了一塊樹皮。
    那顆魔樹的震動,立馬僵住了。
    被斬下樹皮極重,還未掉在地上,就被黑煙吞沒。
    一道粗壯的精氣,也沒入了陳黃皮體內。
    他隻感覺渾身的毛孔都舒爽的擴開,頭發和寒毛都豎立了起來。
    隻是。
    陳黃皮沒有叫囂。
    因為四周一片死寂。
    一個恐怖、扭曲、邪異無比的意誌被他這一劍徹底刺激醒了。
    哢嚓……
    魔樹那看不到頭,如同夜幕般的樹冠突然裂開了一道道縫隙。
    密密麻麻的眼睛便齊齊睜開。
    那些眼睛個個都有百米大小,邪異、冰冷、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
    眼睛的瞳孔更如同紅月一樣。
    不,那就是紅月。
    因為陳黃皮記得,今夜的紅月是上弦月。
    所以,每一隻眼睛裏都有著一輪紅月的投影。
    月光和目光,也就照在了陳黃皮和黃銅油燈身上。
    黃銅油燈狗腿都癱軟了。
    被魔樹無數隻眼睛注視,陳黃皮臉上的煞氣消失了,目光清澈了。
    高高揚起的頭也低下了。
    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回了原本的調調。
    “魔樹啊魔樹,之前是我說話太大聲,我跟你說對不起。”
    話音剛落,陳黃皮立馬大喊道:“黃二,快跑,跑快點,我再也不狂了。”
    黃銅油燈哪敢停留。
    它瘋了一樣的跑。
    陳黃皮也把體內所有的精氣,全都灌給黃二。
    黃二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可大地卻在無限的延伸。
    無論黃二的速度多快,一人一狗都始終在魔樹的無數隻眼睛的注視之下。
    或者說,整個淨仙觀多出來的區域。
    都在它的目光注視下。
    “我的淨仙觀,怎麽會有這麽恐怖的東西。”
    陳黃皮嚇的頭皮發麻。
    黃銅油燈哀嚎道:“它肯定都不止是災禍了,除非觀主出手,否則它就是整個十萬大山最恐怖的存在。”
    “我們上次來,它還沒有這樣恐怖。”
    陳黃皮記得,上次見到這顆魔樹的時候,它真的不曾有這樣的變化。
    更沒有長出來那麽多的眼睛。
    “好一個上次,上次都過去多久了!”
    黃銅油燈大喊道:“都怪觀主瘋了,要是沒瘋,絕對不會留它活到現在。”
    觀主瘋了以後,不止不巡山了。
    連淨仙觀多出來的區域,都不去管,不去打理。
    否則那會有這麽危險。
    “我就說不該來的吧,你非不聽!”
    “地上!”
    陳黃皮大叫一聲:“快看地上!”
    大地翻滾,一根不知道多長的樹根掀翻了泥土,像是蛇一樣對著陳黃皮就卷了過來。
    陳黃皮憋紅了臉,斬出一道太歲斬魔劍氣。
    然而,十米寬的劍氣在那樹根麵前顯得如此迷你。
    不僅如此。
    劍氣斬在樹根上竟被其直接卷了起來。
    陳黃皮不知道劍氣對樹根有沒有造成傷害。
    隻知道,那樹根劈裏啪啦作響。
    那劍氣中的黑氣將精氣吞噬,卻無法從中脫身,回到自己的體內。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精氣了!”
    陳黃皮知道,這不是黑煙對付不了魔樹的樹根,而是黑煙的量太少,已經無法起到作用了。
    最終,那一縷黑煙隻能掙脫樹根無功而返。
    “黃二,我對付不了它了。”
    “別這樣,你體內的黑煙量不是很大嗎,你趕緊噴它啊,實在不行護住咱們倆也行啊。”
    黃銅油燈慌忙催促。
    黑煙連觀主都能傷到,這魔樹再怎麽恐怖,也不配給觀主提鞋。
    隻是,它太大了。
    而陳黃皮又沒有學到觀主的那些手段,觀主就瘋了。
    隻能靠黑煙救命。
    陳黃皮聽著這話,小臉發苦道:“我也想渾身冒黑煙,可是我做不到啊。”
    他每次冒黑煙,身上都會浮現出那些花鳥魚蟲般的文字。
    不是被人重擊。
    就是被師父傳功。
    要是能自主控製,他現在肯定還能狂一會兒。
    一根根樹根拔地而起。
    魔樹的無數隻眼睛,始終冰冷的注視著陳黃皮。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般。
    沒有絲毫的情感。
    也沒有絲毫的憐憫。
    “完了完了。”
    黃銅油燈絕望的說:“它這次不想把你變成果子了,否則它就不會動用這些樹根,它肯定是被你激怒,要把你做成肥料了。”
    “我不想被做成肥料,你快用分身向我師父求救啊。”
    “我早就求救了,觀主不在道觀裏。”
    早在陳黃皮殺瘋了的時候,黃銅油燈就感覺不妙了。
    它勸不動陳黃皮了。
    因為陳黃皮是豢主,它是走狗。
    豢狗經牢牢限製住了它。
    所以,黃銅油燈想都不想,在那時就已經通過分身,在整個淨仙觀裏循環大喊播報。
    觀主卻沒有任何回應。
    根本不在道觀之中。
    “師父,救我!!!”
    陳黃皮對著天空大喊。
    黃銅油燈絕望的說:“沒用的,觀主又不可能無時無刻在暗處看著你,他怎麽知道你要被做成肥料了。”
    可下一秒。
    讓黃銅油燈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突然,咚的一聲。
    一個夾雜著痛苦,瘋狂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聲音像是鍾聲。
    隻是一聲響。
    魔樹就好像感受到了什麽。
    無數隻眼睛泛起了一絲驚恐,嘩啦啦,哢哢哢,所有的眼睛全在一瞬間閉上。
    月光再也照射不進來。
    放眼望去,一片漆黑。
    那隆起地麵的樹根,也像是被電到了似得,立馬縮回了土裏。
    就連地上被翻開的土,被頂開的石板,也全都恢複了原樣。
    地麵整潔光新,看不到半點塵土。
    那些人果們,也全都閉上嘴巴,閉上眼睛,雙手捂住了耳朵,顫抖都不敢顫抖。
    “該不會觀主真的一直暗處看著你吧?”
    黃銅油燈和陳黃皮狗眼瞪人眼。
    “我……我不知道……”
    陳黃皮語氣猶豫不決,無法確定。
    黃銅油燈卻覺得,能讓這魔樹如此恐懼的肯定隻有觀主。
    “師父,你在嗎?”
    陳黃皮喊了一聲,但卻沒有任何回應。
    “觀主要是在,他肯定會出來見你。”
    黃銅油燈語氣變得極為複雜:“可要不是觀主的話,那究竟是誰把這魔樹嚇成這樣,我以為它已經是觀主之下最可怕的災禍了,難道還有更恐怖的玩意?”
    這時,陳黃皮突然腦海中閃過了許青山帶著神像回淨仙觀的那一幕。
    那咚的聲音……
    他是記得的。
    陳黃皮語氣恍惚的說道:“是九離鍾!它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