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9 章 劉李之爭的最後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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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公布的小明王韓林兒和丞相劉福通的死因,是因為韓林兒所乘坐的船隻途經瓜州之時,碰撞到了江底的暗礁不幸溺亡。
    令劉璟疑惑不解的是父親劉伯溫為何會對小明王之死感到自責?
    看到兒子的目光中充滿了疑惑,劉伯溫幽幽歎了一聲,“唉,當年韓山童和劉福通召集十五萬河工起義,自號‘明王降世,拯救蒼生’。他們頭戴紅巾,被世人稱為紅巾軍。起義沒過多久, 這支紅巾軍就受到了元廷的絞殺,韓山童不幸身故。”
    “劉福通逃了出去,他逃到徐州武安山召集了紅巾軍的殘部擁立了韓山童之子韓林兒為帝,建立了韓宋政權。這就是韓林兒的名號小明王的由來。”
    聽到父親談起了的前塵往事,劉璟一邊傾聽一邊發出了疑問:“劉福通擁戴小明王之時,父親應該還在元廷浙江參政石抹宜孫的手下充任幕僚。跟小明王應該沒有任何交集才對。”
    劉伯溫喝了一口清茶,才緩緩開口:“原本為父和韓林兒、劉福通二人的確沒有任何交集,可你不知道的是當年,張士誠派部將呂珍去攻打安豐,而安豐正是韓宋的都成所在。”
    “安豐被圍之後,劉福通派人突圍向陛下求援。當時的陛下還是小明王敕封的吳國公,劉福通的使者到了應天以後,當夜,陛下就召了李善長和我還有朱升三人商議。”
    “你應該知道為父和李善長因為出身不同在朝堂上是死對頭,可是在是否救援安豐一事上,我和他的意見難得統一。那就是隔岸觀火,坐等安豐城被張士誠攻滅。”
    父親劉伯溫的話,讓劉璟心底產生了一個疑問。
    “父親大人能否告知孩兒,楓林先生當時是怎麽說的?”
    “他?嗬嗬。”劉伯溫冷笑了一聲,隨後繼續說道:“朱老夫子曾經向陛下獻上了‘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九字戰略方針,陛下一向最樂意聽他的話。不出意外,朱老夫子與我跟李善長二人的意見相左。”
    “他對陛下說小明王是天下紅巾軍的首領。正所謂樹大招風,小明王一旦身死的消息傳出去。元廷勢必會集齊大軍來攻打江南。到時候,元廷的大軍壓境。國公的基業應天難免唇亡齒寒。”
    聽到這話,劉璟驚訝的張大了嘴,他問道:“難不成陛下聽信了風林先生的話?”
    劉伯溫點了下頭,我接著說道:“其實朱老夫子的話不無道理。當時,在陳友諒和張士誠三人之中,陛下的實力最為弱小。在北方受到察罕帖木兒率領的河南元軍威脅,在南方又受到了陳友諒和張士誠二人的夾擊。”
    “如果沒有韓林兒的韓宋作為戰略緩衝,察罕帖木兒的元軍完全可以順著淮河進入安徽境內。屆時,陛下就會陷入三麵合圍當中。所以陛下當機立斷,下令以開平王為先鋒,親自率軍去解了安豐之圍。”
    “在解除了安豐城圍以後,陛下將韓林兒和劉福通等人安置在了滁州。韓宋丞相劉福通以中書省的名義在滁州城設禦座,讓陛下率領百官來朝覲小明王。為父當年就是陛下身邊隨行官員當中的一員。”
    “父親,孩兒有一事想不明白。您為何會和太師一起反對救援安豐呢?”
    聽到劉璟發問,劉伯溫笑著解釋道:“陛下起於微末,可謂是白手起家。沒有借過韓宋的便利,小明王韓林兒不過是陛下名義上的‘皇帝’。我跟李善長二人都有一個共同的認知,那就是小明王韓林兒不死,遲早會成為陛下稱帝道路上的一個阻礙。”
    在封建社會,正所謂師出有名,誰占據了大義和名分,誰就是擁有主動權的那一個。
    當時的小明王韓林兒身為天下紅巾軍的領袖,正是占據大義和名分的那一個人。
    劉璟若有所思點了下頭,劉伯溫接著說道:“為父跟陛下一起進了滁州城的韓宋皇宮,丞相劉福通率領文武百官向‘皇帝’韓林兒行叩拜大禮。所有人包括陛下都礙於情麵,在韓林兒的身前行起了三拜九叩之禮,唯有為父一人堅持不拜。”
    劉伯溫向兒子考校道:“璟兒,你知道為父為何不願意向韓林兒叩拜嗎?”
    劉璟低頭沉思了片刻,才抬起頭說道:“回父親大人,孩兒覺得應該是父親和陛下在事先商量好了,借以此事來試探韓宋君臣對陛下的態度。”
    劉伯溫微微頷首,他笑著說:“你說的很對,為父就是故意發難以此來激怒韓宋君臣。如果韓宋君臣劉福通等人要小題大做,借題發揮。為父是擅作主張,陛下完全可以將過錯推到為父一個人的身上。”
    “你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見識已經不弱於為父當年,但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難得聽到父親的誇獎,劉璟先是麵上一喜,隨即正色道:“還請父親大人賜教。”
    “其實為父出此下策有兩個用意,一個就是你剛才所說的試探韓宋君臣,另一個就是因為為父的出身。為父生於江南,長於江南。不僅和宋濂、葉琛、章溢三人合稱為‘浙東四先生’是江南文壇的領袖之一,還是江南士紳的代表之一。”
    “這也是為父和李善長在朝堂上鬧得不可開交的緣故,我跟他並沒有多少私仇,隻是因為他代表的是開國的淮西武人,而我代表的江南地區的士紳和文人。與其說是我跟他的對抗,倒不如說是兩種圈子或者兩個群體的對抗。”
    聽到這裏,劉璟問出了一直隱藏在心底深處的疑問。
    “父親和李太師相爭多年,孩兒很好奇父親和他之間,最後的勝者是誰?”
    劉伯溫的嘴角一陣抽搐,良久,他才苦笑道:“嚴格來說,我和李善長都是皇權之下的失敗者,唯有陛下一人才是真正笑到最後的勝利者。”
    在兒子麵前,麵露難堪的劉伯溫果斷轉移了話題。
    “話又說回來了,當時,為父沒有向韓林兒行叩拜禮,丞相劉福通大怒當即派了衛士來鎖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