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5 章 劉璟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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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以往的朝代不同,洪武朝的官場有一大特色。
    上一刻還是頭掛明鏡高懸坐在堂上的官老爺,說不定下一刻就會去皮場廟給土地老爺當門童。
    借問手辦何處有?牧童遙指土地廟。
    劉璟的雙手雙腳被麻繩反綁著,兩名差役一左一右夾住了他的腋窩,將他連拖帶拽拉到了台上。
    應天府的師爺借機湊了上來,在孟端和道同身前彎下了腰。
    “兩位大人,人犯劉璟帶到。”·
    孟端側過了身子,十分客氣的說:“道府丞,今日還是由你親自監斬,本官就在這裏當一個見證。”
    道同是洪武帝欽定的下一任應天府尹的人選,還有幾個月就要告老還鄉的孟端自然不想搶了他的風頭。
    “多謝大人信任,下官一定會盡心盡力,不負大人的重托。”
    道同向著上司孟端一拱手,隨後,他轉過身來,拿起桌案上的驚堂木重重一拍。
    “人犯劉璟,你身為朝廷命官,食君之祿不思為君分憂。竟敢在陛下的禦前大放厥詞,咒罵君父。煌煌大明開國十餘載,像你這般喪心病狂之人,簡直是聞所未聞。”
    “你犯下了大不敬之罪,屬十惡不赦之列。按律應當梟首示眾,讓天下人引以為戒。但是念在令尊勞苦功高的份上,本官決定法外開恩,留你一個全屍。”
    說完,道同一抬手從身前的簽筒裏麵抽出了一支紅色的竹簽,向前輕輕一拋扔在了地上。
    紅色代表行刑,應天府的推官扯著嗓子,喊道:“驗明正身。”
    三班衙役輪番上前,將劉璟抬到了後台去,拿著畫像檢查他身上的特征。
    劉璟被扒了個精光,他拚命扭動著身子,嘴裏還在不停大喊:“皇上沒說過要處死我,你們這是自作主張……”
    死到臨頭,劉璟徹底慌了神。
    他怕的不是死,而是這樣死的不明不白是何等的憋屈?
    劉璟剛喊出前半句,他身後的一名衙役揚起手中的鐵尺,在他脖頸上來了一下。
    劉璟眼前一黑,就像被人點中了穴位一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一名年輕的衙役一臉緊張,俯下身子放到劉璟的臉上探了一下鼻息才如釋重負道:“蔣班頭,您老這一下子都快嚇死我了。”
    姓蔣的那位老班頭,笑嗬嗬的說:“放心吧,我這一身本事從大元朝練到了大明朝,我下手有分寸的很。”
    年輕衙役張開了嘴,就在他剛想說話的時候,蔣班頭催促道:“趕緊給 他換上一身衣服抬走,再磨蹭一會兒,搞不好就露餡了。”
    過了一會兒,幾名衙役七手八腳將五花大綁的劉璟抬了出來。
    應天府的推官,大聲道:“時辰已到,即刻行刑。”
    披頭散發的劉璟,垂著腦袋被押到了絞首架下。
    兩名衙役用架子上的粗麻繩繞過了他的脖子,麻繩懸在了架子正上方的橫梁上。
    絞首架的後方,站著幾名膀大腰圓的劊子手。
    幾名劊子手像拔河一樣握緊了麻繩,向後使勁一拖拽。
    在麻繩的牽引之下,劉璟的雙腳離開了地麵,他的身子一點一點向上升起。
    劉璟在空中掙紮了幾下就沒了聲息,他的雙目凸出,臉色灰敗,顯然是徹底咽氣了。
    台下來看熱鬧的百姓臉上索然無味,本來以為是一場轟轟烈烈的砍頭,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簡直是無聊他娘給無聊開門,無聊到家了。
    人群中不少百姓罵罵咧咧離開了,等到喧鬧的人群盡數散去後。
    大明洪武朝的第一屠宰場——西市口打烊了。
    ……
    車輪軲轆聲不斷縈繞在耳邊,劉璟猛然一驚直接睜開了眼睛。
    此刻的他正身處一輛馬車之中,車廂裏還坐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劉璟一下就紅了眼眶,趴在地上失聲痛哭:“父親大人,孩兒不孝連累了您老。害得您一把年紀還要跟著孩兒共赴黃泉。”
    劉伯溫拿著蒲扇在身前搖了搖,然後伸手敲了一下兒子的頭。
    “老夫看你是睡昏了頭,你且睜眼看看現在到底是身在何處?”
    劉璟揉著腦門,掀開車窗的簾子,將頭伸到了外邊。
    看到一路上熟悉的景色,劉璟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
    “父親大人,咱們應該是到了太平府。”
    看到他的笑臉,劉伯溫臉色慍怒。
    “到了這個關頭,你居然還有臉笑的出來?”
    “古人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經此一難,孩兒算是從死裏逃生了。”
    “對了,孩兒還得多謝父親的救命之恩。”
    劉伯溫擺了下手,“要不是秦王在臨走之前,在應天府布下了這麽多的棋子。哪怕是老夫也會無力回天,你真正應該感謝的人是秦王和徐王妃。”
    “是父親為了孩兒去找徐王妃出手嗎?孩兒這次不僅虧欠了父親,還虧欠下了秦王。”
    劉璟一臉羞愧之色,他低下了頭。
    看到他自責的樣子,劉伯溫有些於心不忍,他悠悠長歎一聲。“老夫本來是想讓你去貴州替我報答秦王的恩情,可是你卻自作主張去撩撥陛下。陛下那樣的人中龍鳳,連老夫在他的麵前都要如履薄冰,小心應付。”
    “你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丁,還不知道世道人心的險惡。去招惹陛下無異於取死之道,你這是在自掘墳墓。你知道嗎?”
    劉璟埋著頭,低聲說道:“孩兒冒犯陛下的龍威,無非是兩個原因。一個是這些年來,孩兒對父親當年的遭遇,心有不忿。二個是想送秦王一份見麵禮。”
    劉伯溫氣極反笑,“你這樣愚蠢的行為不僅會害了為父,還會連累到秦王。你真以為陛下那樣的人會看在老夫的薄麵上,就饒過你一條命嗎?”
    “陛下留著你,不過是以你為餌,想要釣上來的一條大魚。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陛下想釣的那條大魚應該是秦王。”
    “父親,孩兒看出來了,陛下的心中的確有易儲之意。孩兒這一步終究還是賭對了。”
    劉璟眼巴巴的望著劉伯溫,希望能得到父親的誇獎。
    令他沒想到的是劉伯溫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回了一句。
    “古往今來,多少帝王皆是薄情寡義之輩?在老夫眼裏,他們信口開河許下的承諾還不如輸紅眼的賭徒寫下的欠條,來的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