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年世蘭(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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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除夕,整個紫禁城都染上了幾分新年的熱鬧。
這幾日封筆不上朝,胤禛隻覺得自己孤家寡人一個,這個年過得忒沒意思。
料峭寒冬,新年伊始,宮裏頭多的是深閨怨婦,可他偏偏隻想進翊坤宮的門。
又偏偏,翊坤宮的主人最不待見他。
一片愁緒中,他便想了個法子,再辦一次家宴,讓她見見家裏人,討她歡心。
老實說,年羹堯如今仍舊輕狂跋扈,態度甚至更惡劣了一些,許是也明白他知曉了曾經被埋藏了的真相,為妹妹不平,胤禛自己也很是心虛難過,便也不予追究,隨他去了。
他隻是見世蘭整日裏不出宮門,鬱鬱寡歡,不複以往的鮮活,總也不是個辦法。
上次家宴隻有他們三人,如今又多了一個。
弘曆作為改了玉牒的皇貴妃之子,自然是被接納入席,招待自己名義上的舅舅。
養心殿裏,四人皆在,隻是氣氛有種說不出的沉悶。
弘曆作為在場唯一的小輩,連忙起身上前,恭恭敬敬的為幾位長輩倒茶斟酒。
到了跟前,胤禛掀起眼皮,多看了他一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你的風寒好些了嗎?”
弘曆微不可察的怔了一下,隨即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佯裝受寵若驚道:“多謝皇阿瑪關懷,吃了幾服藥,已經好多了,隻是,咳咳咳——”
他側過臉去,輕輕咳嗽了幾聲,再回過身來,麵色蒼白,神情羞愧:“隻是還有些咳嗽,想必過幾天便會好了。”
胤禛微微頷首,不甚在意。餘光瞧見他在意的那人好似不經意的投過來視線,頓時心下一緊,坐直了身子。
心想,她既然如此看重弘曆這麽個半路出來的兒子,那他也應該投其所好才是。
下一刻,他柔和了神色,出言關懷了幾句:“既是身子不適,這些天的功課就不必再強撐著做了,安心在阿哥所休養便是,也省的讓你額娘掛念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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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曆唇角微抿,低著頭應道:“皇阿瑪的拳拳關懷,兒臣感激不盡,隻是,兒臣與額娘母子情深,日日都要去給額娘請安問好,晨昏定省,以全孝道,一日不來,心下難安。”
若有一日見不到娘娘,他會煎熬死的。
胤禛眼下倒沒覺得他這樣言說太出格,畢竟是他自己要求弘曆去翊坤宮晨昏定省,侍奉額娘,他守規矩是好事,隻不過……
他微微蹙眉,隻覺得,這弘曆也太過婆婆媽媽了些,怎的還跟個沒斷奶的小孩子一樣,這樣愛粘著世蘭。
他心下有些疑惑與不悅,麵上卻沒表現出來,隻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你有此番孝心,朕心甚慰。”
“兒臣孝敬額娘,實乃天經地義。”
弘曆淺淺紅了臉,悄悄抬眼,與娘娘的視線交匯,見她有意無意的移開目光,隨即心下微沉,眸色暗了暗。
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方才自己說錯了話,是不是她不喜歡聽額娘這個稱呼,是不是……
甚至於更深層次一點的,是不是那晚,他愣頭青一樣橫衝直撞,表現的讓她太不滿意,畢竟最後,是被她給踹下床趕出去的……
想到這裏,弘曆懊惱不已,埋怨自己一點經驗也沒有,不知道該怎樣讓她舒服享受。
可是,他又實在不想去學那些避火圖上的醃臢東西,總覺得那樣會玷汙了她。
若是,若是娘娘願意親手教他,把他雕琢的合自己心意,那樣就好了……
他心裏的小九九大約沒人能瞧得出來,除了年世蘭。
想起那夜的瘋狂與放縱,她仍覺得身子有些乏累酸軟,繼而神色微僵,抿了一口酒水,不願給他幾個好臉色。
聽他口中信誓旦旦、大言不慚的說要孝敬於她,頓時眉心一跳,抬眼掃過他俊秀幹淨的臉龐,低眉順眼的乖順,心下不由冷嗤一聲,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狗崽子在床上凶狠的跟一匹沒聞過肉腥味的野狼一樣,恨不得把她嚼碎了咽下去,外人麵前卻裝的像被閹割了的溫順小綿羊……
裝模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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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不可察的輕哼一聲,手指輕輕點了點酒杯的邊緣,抬眼覷他,淡淡吩咐道:“過來,給本宮斟酒布菜。”
弘曆怔了怔,麵上不露聲色,實則已經心花怒放,竭力維持著讓自己的腳步看起來不要雀躍的那麽明顯,嘴上道:“兒臣來了。”
這話說起來倒是沒有一點兒咳嗽的痕跡了。
他反應過來,輕咳一聲,離近了些,與娘娘的視線相對,喜悅不已,眉目溫柔的提起酒壺往麵前精致的杯子裏倒。
當麵背著自己的皇阿瑪與娘娘“眉目傳情”的機會太過難得,弘曆驚喜的眉飛色舞,小心翼翼的給她倒了一小杯,又拿起筷子樂嗬嗬的夾菜。
然而下一刻,一道不悅的聲音橫插一腳,語氣裏滿是不讚同:“弘曆,莫要離的這麽近,你如今風寒未愈,若是染給你額娘,那就是最大的罪過了。”
弘曆身形一僵,頭一次體會到搬起凳子砸了細節腳的滋味,沒辦法,人前他隻能是個孝子,俯身,恭恭敬敬的應下:“……是,皇阿瑪,兒臣受教了。”
再轉過身,唇角微抿,眼皮耷拉著,委委屈屈的看著她。
年世蘭看他跟看透明的紙一樣,一眼過去就知道他究竟有什麽小心機,頓時扯了扯唇,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餘光淡淡掃過深情幾許的皇帝,頤指氣使道。
“既然你如今已經成了本宮的兒子,一家人之間,自是不必太過見外,去,給你舅舅斟酒布菜,不得怠慢。”
弘曆怔了一下,隨即收起了那些小委屈,麻利的聽娘娘的話,一個磕巴也沒打,轉頭就端著手裏的酒壺走了過去。
……這一出看的上首的胤禛倒是有些怔愣。
年羹堯忍氣吞聲的憋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發力的點,他目光死死的盯著上首人模狗樣的皇帝,心下寒意頓生,冷笑一聲,趾高氣揚道:
“皇上,四阿哥分明是天潢貴胄,卻這般恭敬孝順,親自伺候臣用膳……如此一來,您不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