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江河看著她，說：
    “不換思想就換人。”
    “你，你你……”
    餘水意發愣，臉紅氣急。
    她深吸了一口氣，牙一咬，傲脾氣出來了，駁道：
    “我覺得我們之間觀念衝突很大，誌不同道不合，明天我就回學校去！”
    說完，餘水意轉身就要走。
    許江河輕嗬，語氣平平淡淡：
    “那你哥呢？”
    “你，你什麽意思？”
    “你也不想你哥被優化出局吧？”
    “你！”
    餘水意雙眼圓瞪盯著許江河。
    但她還在控製情緒，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許江河，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我哥他夠可以了，拿那點股權，但一直玩命的替你做事，你，你這樣……”
    “果然，你也覺得你哥拿的少了，分紅十四萬，我一個人就吃了十一萬，聽起來跟個黃世仁一樣，對不對？”
    許江河始終情緒穩定，一句話就戳破了餘水意心裏的那點小九九。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餘水意頓時沒底氣，很後悔，人也慌了，完全不知所措。
    想歸想，但話說開可能就等於臉撕破了。
    “那是什麽意思？心裏有落差，覺得我小廟沒供好你這位南大高材生？”許江河語氣依舊平淡。
    可此時的餘水意人都麻了，她感覺對方在一層一層的扒開自己的遮羞布。
    但旋即，她恍然一愣，抬眼定定的看著許江河，開始心驚肉跳，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位準大學生學弟其實早把她看穿看透了。
    許江河就這樣看著餘水意。
    過了一會兒，見餘水意還是不啃聲，便覺得差不多了，開口道：
    “先說你哥，你眼裏盯著股權，盯著分紅，覺得事情都是你哥在跑腿執行，但你想過一個概念，資源支配權也是一種利益，三家店，二十號員工，還撈個行業會長的頭銜，嗯？”
    這話一出，餘水意頓時眸子瞪起，很顯然，她是第一次接觸這個概念。
    但餘水意很聰明，她馬上理解到所謂的資源支配權是什麽，是位置，位置本身就是一種利益。
    “再說你，要不我的位置給你，所有的資源給到你手上供你證明一下自己，然後呢？資源是有代價成本的你知道不？給你你敢接嗎？盈虧風險你擔負的起嗎？你有什麽？”
    許江河再次開口，一連幾問。
    餘水意還是不吱聲，頭也低下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許江河內心對餘水意還是持肯定態度的，正兒八經的07級南大本科，年年特獎，還是院會負責人，精英潛質確實到位了。
    雖說人比較個性有想法，但做事沒消極，反而帶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強勁兒。
    強歸強，認知水平和理解能力很強，話能聽進去，會思考，一點就通，通了就變，這點上比她哥就好使多了。
    可要說天之嬌子，那也委實夠不上，許江河還是那個思維，咱們國家太大了，人太多了，但凡有點史學觀的，都會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打下一個王朝其實隻需要一個縣的人才，劉邦的沛縣，朱元璋的鳳陽。
    此時，許江河想想，又提了一句:
    “你去把門關一下。”
    “啊？”
    低頭思考的餘水意直接愣住，眼傻臉紅。
    許江河眉頭一蹙，重複一遍：
    “把門關一下。”
    “這，這不太好吧？”
    “想什麽呢？去，我還有話要講。”
    “好吧……”
    餘水意臉紅扭捏的關上辦公室的門，走回來後，低著頭，卻戒備感十足。
    “剛才那些話，你自己好好想想，我還是那句，不換思想就換人。”許江河開口。
    餘水意下意識的點頭聽從。
    跟著，許江河聲音小了幾分，繼續說：
    “接下來的話，是單獨對你講的。”
    “啊？”
    “你老啊什麽？我直說，你老哥人不錯，但上限也明顯，做一家公司在不同的時期會有不同的發展要求，所以到了一定階段，我肯定是更傾向於你能接力你老哥的，前提你行，懂我意思嗎？”
    “嗯……”
    餘水意嗯聲點著頭。
    這姐們兒確實比她老哥上限高，一點就通，不像餘水明，很多東西需要許江河掰開揉碎喂進肚裏才能消化。
    “那行，我話講完，你願意回學校就回，願意留下來就該幹嘛幹嘛。”許江河就此打住，擺手示意餘水意可以走了。
    餘水意這會兒明顯沒啥情緒了，似乎還有些羞愧，遲疑了一會兒，小聲嘀咕：
    “我就這麽走了，跟我哥也不好交代……”
    “嗬嗬…”許江河笑。
    餘水意臉更紅了，癟癟嘴，腹誹這人是真過分啊。
    但轉念一想，門關著，沒第三者知道，所以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出來後，餘水意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還是心生挫敗，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今天被狠狠上了一課，部分觀念和想法被衝擊甚至是顛覆。
    特別是關上門的那席話，餘水意覺得許江河真挺沒情義的，但細細琢磨，卻又覺得五可厚非，甚至有種現實主義的真誠感。
    “可他明明隻是個準大學生啊？”
    餘水意還是心中五味雜陳。
    ……
    很快，股權分紅完畢，許江河落袋十一萬。
    韋家豪一直無所謂錢不錢的，他覺得能參與這個事兒，搞點名堂，這份流弊感就已經血賺了。
    餘水明分紅小兩萬，但他同時領著一份五千多的薪水，還落了一個持續走高的身份牌麵。
    人嘛，最好別忘了自己來時是什麽模樣，那叫貴在自知。
    時間也來到七月中旬，錄取結果陸續出來了。
    不過許江河還做了幾件事。
    員工獎勵分發後，他提了一個要求，早會。
    三家門店的店長店員必須早上八點到許江河這兒來，開個早會，車費財務報銷。
    這不是形式化，是許江河在練兵，就像當初練餘水明一樣，提煉一支能打的團隊，下一步去省城寧市開疆擴土。
    餘水意一直跟著，再次開了眼，她覺得許江河簡直就是一個傳銷頭子。
    但有些話，她又委實認可，比如許江河那天說，你們這些人，要文憑沒文憑要背景沒背景，應聘的是服務員工作，幹死了一輩子也就是那麽一回事，但在悅茶，看看你們店長，看看餘老板，能力可以培養，機會自己把握，我不談夢想，那是屁話，我隻有一句，人，想要得到什麽，就得付出什麽，必須忍受什麽！
    十幾個年輕小夥子，被洗腦的雙眼發紅，簡直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