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當然聽得出來，但也沒辦法，因為許江河使得是陽謀，不僅邏輯和立場上都沒問題，還展示出了過人的理解水平，最關鍵的是投其所好。
    涉及到具體的公司財務運轉問題上，許江河更是直接，先讓餘水意來介紹。
    果然，餘水意是放不開的，藏藏掖掖的，許江河便說了餘水意一句：“你不用這麽嚴肅嚴謹，我臉皮厚，我是覺得咱們這次就是交作業，讓周教授批閱一下，看看問題和不足在哪裏，雖然我才大一，但工管專業有財會方麵的課程，沒準也有機會蹭上周教授的課呢！”
    一句交作業，周教練臉色又是變了變，站在一邊的譚中宏更是露笑臉。
    有了許江河的態度，餘水意也就沒什麽顧忌的了，財務是最能反映一家公司的現狀和潛力，能看到很多本質的東西，屬於機密，但也不太機密。
    周教授沒拒絕，餘水意甚至連賬本都拿出來了，但她全程還是話不多，隻是偶爾的問幾個問題，餘水意都能答上。
    許江河全程觀察周教授的臉色，反饋應該是不錯的。
    七點半左右，周教授擺擺手，示意餘水意到此為止，然後轉身看了一眼許江河，沒有任何的態度表示，轉而對著譚中宏說：
    “譚總，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耽誤你的時間了，也耽誤你們的工作啊。”
    這是要走人了。
    餘水意頓時忐忑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客氣了周教授。”譚中宏說，轉而看向許江河：“許總，都這個點了，你不留一下周教授吃個便飯？”
    “對對，老學長提醒的對，周教授，其實是我們耽誤您的時間才對，這邊都安排好了，要不一起吃個便飯吧？”許江河趕緊應聲。
    周教授麵露為難。
    譚中宏便接過話茬：“周教授，算起來我是你的學長了，今天就托個大，聽我的，沒什麽要緊事兒的話就留下吃個飯再走，這老師檢查完作業後不得打個分嘛？是不？哈哈……”
    “譚總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還怎麽推脫？不過，要簡單一點。”周教授看看譚中宏又看看許江河，露出笑意。
    至此，許江河也不磨蹭，趕緊前麵領路。
    到了樓下，譚中宏問：“你們怎麽過去，要不要搭我的車？”
    “小餘就跟我一起吧，我跟你們後頭。”周教授說。
    “我開車過去。”高遠應了一句，然後問許江河：“你呢，開車還是坐我車？算了，你也開車吧，你得帶路，老姚坐我車。”
    “也行！”許江河點頭。
    就這樣，許江河開著那輛攬勝打頭，高遠開著那輛賓利跟上，然後是周教授的大眾高爾夫，載著餘水意，最後才是譚中宏的那輛黃牌邁巴赫。
    飯店雖然不遠，但還是有幾步路的。
    路上，開著車的周教授看著前麵的那輛賓利還有打頭的攬勝，臉色明顯是有些雜然的。
    副駕的餘水意心情還是忐忑，像是個等出分的學生，最後忍不住打破了平靜，小聲說：“周教授？”
    “嗯？”周詠琴還是看著車前方。
    “我……”餘水意突然不知該說什麽。
    這時周詠琴扭頭瞥了一眼餘水意，頓了頓，說：“小餘？”
    “額，周教授。”
    “你跟許江河是怎麽認識的？”
    “啊？我們是老鄉，同一個高中的，認識他是今年的上半年……”
    餘水意把兩人認識的過程簡單說了一遍，也就是之前在老家小城那邊一起做的新茶飲項目，後麵兩人同在南大。
    說到這個，餘水意忍不住補了一句：“他這個人在我們高中很出名的，最後一個學期，把座位搬到後排角落裏，用一百天從二本水平衝到了高考全省前百。”
    “哦？”周詠琴感到意外。
    點點頭後，下意識的應了一聲：“腦子確實是不簡單的。”
    “我覺得不隻是頭腦，他有時候跟個鐵人一樣，精力充沛到我有時候都懷疑他是不是機器人，不過認識他後，我學到了很多東西。”餘水意下意識道。
    周詠琴聞聲又看了一眼餘水意，但沒說什麽。
    這時，餘水意忍不住問道：“周教授，你覺得他怎麽樣？”
    “嗯，挺好的，比你這個打算盤的還能算計。”
    “啊？”
    “成本控製的也不錯，這個基調是許江河定的？”
    “嗯對，他一直在說這個。”
    “好好幹，有什麽不懂的就來找我。”
    “周教授……”
    “怎麽了？”
    “沒，就是覺得一直以來蒙受周教授的太多幫助了，感覺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報答……”
    餘水意低著頭，話也是發自內心。
    周詠琴又看了一眼餘水意，不由笑，滿眼都是自已年輕時的模樣。
    “許江河說的挺對的，有時候不用太過於嚴肅嚴謹，那樣會迂腐教條化的，做企業也好，搞學術也罷，原則和法律框架之內，還是要盡量的以人為對照，以結果為導向。”周詠琴說。
    “嗯，我會記住的。”餘水意鄭重點頭。
    “拿不準的地方就問我。”
    “我會的。”
    ……
    吃飯的地方選的不錯，中規中矩，周詠琴能接受，因為開車來的所以不能喝酒，餘水意則一直坐在她身邊。
    譚中宏算是老江湖，其實身家不算多高，但勝在過往履曆廣，又是轉做資本孵化風投的，屬於那種典型的很有江湖地位的老大哥。
    他是要喝酒的，還拉著許江河等人不放。
    一頓飯吃的很開心，閑話家常憶往昔的，基本沒怎麽提幾個年輕人當前的創業項目，不過周教授話多了一些，問了問高遠的情況，也問了問姚成文，都是在有意獲取信息。
    最後也笑著應了譚中宏的話，感歎說，現在的年輕人確實是有點嚇人的。
    也是因為不喝酒，差不多時候周詠琴先走一步，許江河跟餘水意將其送上車。
    臨走時，許江河因為喝了酒，便厚著臉皮問：“周教授，您還沒跟學生們打分呢？”
    “怎麽打分？小餘是我的學生，你我還沒教過呢。”周詠琴看著許江河，不過很快，她笑了笑：“給個優吧。”
    “謝謝老師！”許江河立正。
    這一出把周詠琴給看笑了，搖搖頭，但臉色是愉快的。
    目送周詠琴驅車走遠後，許江河輕舒了一口氣，轉而看向餘水意，眯眼，半開著玩笑：“等以後，我建議你直接認周教授做幹媽！”
    “啊？”餘水意當場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