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12.今晚會有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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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斯特先生不是自己回來的。他還帶來一位城裏的朋友——一個女矮人。
    矮人,聽上去可能會讓某些有著小癖好的人感興趣,但那和矮人息息相關的酒桶一樣的身材會令他們望而卻步。
    如果難以理解,那麽隻要想象矮人擁有和人類差不多的體重,但隻有到成年人腹部的身高。
    以及至關重要的,即使是女矮人也擁有濃密且粗糙的胡須和毛發。
    如果說在知道塔西婭是女性後安南還能把她當女性看待,對女矮人安南則很難區分出態度。
    女矮人叫索魯曼·銅須,一個非常符合刻板印象的矮人名字。
    無論如何,安南因為新奇很想和索魯曼·銅須搭話,不過女矮人不太喜歡他。在矮人審美裏,沒有過多體毛,膚色也不是健康的小麥色的安南像是一隻拔光了毛的鵪鶉。
    “那麽我呢?”
    覺得自己體毛旺盛的馬丁湊過去,想幫安南積攢好感,然後被法斯特先生踢走。
    “給我滾去擦桌子,別讓我檢查到灰塵。”
    法斯特先生和女矮人鑽進酒館酒窖,伊芙琳擦拭著櫃台,安南打開酒館大門和窗戶,驅散酒館裏悶出的木頭發黴味。
    街角屋頂後的天空呈現絢麗的晚霞,稀疏行人踏上回家歸途,這個時刻的寧靜與美好讓安南明白,為什麽一名精英職業者會在這裏開間酒館
    不過,對於一個男孩,什麽也沒有冒險和故事吸引人。
    “要下雨了。”
    安南擦拭著窗台,望著晚霞自言自語。
    “希望可以。”
    吟遊詩人背著他的魯特琴出現在窗外,帽子上的雞尾羽毛隨晚風搖曳。
    “你也喜歡下雨嗎?”
    “隻是下雨的氛圍更適合講故事。”
    吟遊詩人邁進酒館,將帽子掛在衣架上,“你的通用語又有進步。”
    安南接受了誇獎:“這些天你沒在鎮上嗎?”
    愛出風頭的人不一定是吟遊詩人,但吟遊詩人一定愛出風頭,而這些天安南沒聽說吟遊詩人跑到哪裏。
    吟遊詩人說他先去了鄰鎮,剛找到酒館還沒開始兼職就被同行趕了出來,碰巧遇到法斯特先生,就搭上順風車去了微風城。
    所以等法斯特先生和索魯曼·銅須從酒窖上來後,他毫不意外地打著招呼。
    酒館恢複開業,法斯特先生和索魯曼·銅須坐在角落商談事宜。伊芙琳看管櫃台,馬丁左眼看左右眼看右,安南則催促吟遊詩人開始今天的故事。
    因為歇業了七天,今晚客人不多,都是些安南也叫得出的熟客。似乎看出來安南對矮人興趣很大,吟遊詩人講了很多關於矮人的事。
    除了耳熟能詳的矮人喜歡喝酒和鍛造,還有矮人和精靈互相之間看不爽,以及最適合在酒館裏講的葷味故事:人類和矮人通婚會生出半矮人還是侏儒。
    這個故事得到索魯曼·銅須的官方認證:矮人和人類無法誕生子嗣。
    安南知道這叫生殖隔離,不過索魯曼·銅須卻說是矮人神靈在避免矮人血脈遭受玷汙——
    這個話題隨後延伸出一條有趣的偏見鏈:通常而言,人類負責正統,獸人負責野蠻,精靈負責傲慢,矮人則負責固執,鼠人負責繁殖。
    索魯曼·銅須對此嗤之以鼻,直言人類是主要種族中潛力最低的。獸人長到青少年就有1級戰士的力量。精靈生來就是最優秀的遊俠。鼠人可以在一個夏天繁衍出幾十倍的數量。矮人的鍛造不是與生俱來,但一個成年矮人的手臂是一個成年人類手臂的兩倍粗——
    這番評價沒有偏倚任何種族,連吟遊詩人也隻能附和,美化為“人類是最均衡的種族”。
    龍族隻要活到成年就是傳奇,神裔擁有與生俱來的恐怖力量。
    潛力對應著繁衍能力。所以無論本世界還是其他世界,人類的潛力都不算高。
    而所謂“正統”大抵是因為人類遍布每個世界,亦被神明偏愛。
    “賣唱的,講點別的。”
    法斯特先生敲著桌子。索魯曼·銅須隻顧著和他說話,都不談正事了。
    吟遊詩人輕彈魯特琴,將客人們和安南的注意引回故事,講起微風城的見聞。
    那是座坐落在森林之中的城市,銜接著北部的皚皚雪山和南部的翠綠原野,蜿蜒的道路四通八達。在那裏你既能欣賞到貝奧魯特北地的雪景,又能眺望遼闊無垠的平原。
    那裏的一條街區就能裝下平林鎮,站在街道上潑一盆水就能澆到十幾名職業者,北城門擠滿了從雪山狩獵歸來的冒險者和傭兵團。
    安南如癡如醉地聽著,時間悄然流逝。
    晚上九點多時,外麵傳來沉悶的雷聲,響起風吹過的嗚咽聲。
    預言術?
    吟遊詩人有些驚異地看向安南。
    客人們陸續離開,不想雨夜被困在酒館。
    “應該不會再有客人了。”
    除了酒鬼沒有客人會在雨天過來。法斯特先生讓安南他們趁著雨沒落下趕緊回家,明天上班再收拾。
    目送三個小家夥跑出酒館,關上灌進寒風的房門,法斯特看向放下魯特琴坐在麵前的吟遊詩人。
    “你還不回去嗎?”
    “你們不會知道我發現了什麽……”吟遊詩人拽過油燈,一臉神秘地說:“安南可能會預言術……”
    “我過來時他說會下雨,那會兒可是晴天。”
    “我可以天天每天都說,總有一天能蒙對。”法斯特跨坐在對麵。
    “預言術?一個不會通用語,也沒有魔力的男孩?”索魯曼·銅須也在說。
    “你是戰士又不知道他有沒有魔力,而且他可能隱藏了起來。”
    法斯特意識到吟遊詩人沒理由無的放矢:“你發現了什麽?”
    “我在微風城聽到一些消息。”吟遊詩人湊近油燈,讓臉孔變得生動清晰,“微風城的下任領主,裏維斯家族唯一的男丁遇襲。”
    “這和預言術有什麽關係?”急性子矮人說。
    “當然有!”
    吟遊詩人低語,像是講故事般講述隨後的發現:“我在城裏四處走訪,聽到了風帶來的聲音……”
    “裏維斯家族每個人都有著特殊的黑色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