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巡禮終於到來。
    城衛軍和騎士團嚴陣以待，巡邏在煥然一新的街道。街上的人別說隨地吐痰，就連衣冠不整者都會被拖去地牢關起來。
    還好，這時候自由之刃沒跳出來。他們老實，城衛軍也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至於他們會不會自導自演……應該不會，畢竟刺殺對王權來說也是一種侮辱。
    除了安南。
    他不太認為那個花了三年把偌大王國經營得搖搖欲墜的國王會敢跑到外城。所以哪怕是巡禮當天，他依然在街上到處搜尋“自由之刃”的痕跡，看的德克等人牙癢癢。
    “頭兒，那個女人說的是對的，殺死克洛解決不了問題，真正欺壓我們的是這群狗雜種……”有人說道，有人躍躍欲試。
    德克頭也不回：“對我們來說，殺國王和殺城衛軍有區別嗎？”
    “我們殺不了國王，還殺不了一個城衛軍？”成員不服。
    “我們沒他們強壯，武器沒他們好，人也沒他們多，除了送死還能做什麽？”
    他的手下有些激進，但德克不覺得這是壞事……沒有反抗精神的還在被貴族們欺壓。
    “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別讓其他自由之刃的兄弟看笑話。”
    此時此刻，國王巡禮的隊伍浩浩蕩蕩離開王宮。
    居民們被迫站在寒風之中，吹著冷風，還不得不表示對國王車隊的愛戴。
    安南正帶著人在外城遊逛的時候，軍事大臣的親信急匆匆趕來：“國王出了內城，正往你那邊去！”
    被發現了？
    安南無法確定，帶著人趕回霍特街。
    此時國王巡禮的隊伍剛行進到好幾裏外的凱斯街。他沒被發現，隻是那位國王選擇了一條會經過霍特街的路線。
    安南不放心德克，擔心他們給這條街上的人們帶來滅頂之災，再讓瑪莉亞去觀察一圈，確定他們沒有動手的跡象。
    隨著國王車隊接近，前麵的禮儀部官員挨家挨戶敲門，讓所有人站在寒風中迎接國王。
    因為霍特街這兩天的變化，居民們倒是稍微真誠實意了些，站在道路兩旁探頭往街道盡頭緩緩駛來的龐大車隊眺望。
    安南站在人群裏，望著隊伍前排昂首挺胸的士兵，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士團，浮空飄過的宮廷法師，還有被一頭金龍拉著的國王車輦。
    安南的視線在拉車金龍身上停頓許久，抬眸看向紗幔後坐著的人影。
    克洛不會想到他日思夜想的死敵此刻就站在道路旁，和那無數如塵埃般微渺的子民站在一起。
    包抄王國的自由之刃越來越近，距離推翻你的那天不會太遠了……
    安南無疑散發了些許惡意，當他看見隊伍後麵維持的惡意探測法術時悚然而驚——但法術依然自欺欺人地泛著綠芒。
    那隻是某種改良光照術。
    看來宮廷法師也不是蠢貨，隻要不探測就是沒有。
    國王巡禮隊伍駛離霍特街，安南剛疏散了居民，就看見好幾對騎士急匆匆地在大街上奔騰而過，追向離開不久的車隊。
    “怎麽了？”
    安南攔住落在最後用腳跑的城衛官。
    “國王車隊遇刺！”
    不是讓自由之刃老實……還是其他正義之輩所為？
    沒多久，安南從軍事大臣那兒得到內幕：幾名聖杯騎士扈從發起了複仇，不是自由之刃做的，但無論官員還是侍衛都信誓旦旦地說他們就是自由之刃。
    畢竟聖杯騎士始終站在正義一方，那麽邪惡的是誰？
    他們必須是自由之刃，也隻能是自由之刃。
    安南幫不上忙，隻能抓更多自由之刃幫這些同伴“報仇”。
    這個時候，謝厄菲爾德帶來了好消息：城外新來了一群自由之刃。
    “繼續調查，別輕舉妄動，有消息再告訴我。”安南說道。
    謝厄菲爾德的手下繼續說：“來不及了，這幫自由之刃正在被騎士團追殺！”
    安南頓時站起：“帶人，抓住他們！”
    ……
    新王都高高的城牆擋住的不止有寒風，還有郊外延綿的貧民窟的希望。
    這群從貧民窟裏逃進來的“自由之刃”因為騎士團追殺，正在街上橫衝直撞。
    當地居民本來驚恐於自由之刃的出現，想要向騎士指明他們逃跑的方向，但當騎士團舉起長劍殺死他時，一切都變了。
    騎士團分不出誰是自由之刃，而為了不讓他們逃掉，他們圍住街道，見人就殺。
    逃進一處大屋的自由之刃看見騎士團的凶殘，紛紛嚷著衝出去和他們拚命。
    結果在大屋門口他們被一群居民攔住，他們說：“我幫你們擋住他們，你們快跑！”
    一位老人站出來：“我知道一條出去的路！”
    “你們……”
    “我們活不下去了，還不如跟他們拚命。你們是希望，快走吧。”居民們勸道。
    自由之刃記住他們的幫助，跟著老人往街道外跑去。
    路上，一位年輕媽媽衝出來把自己幾個月大的孩子塞給自由之刃。
    她在拿自己的所有賭自由之刃真的如傳聞一樣，不會拋棄嬰兒。
    她賭對了，自由之刃沒有拋棄嬰兒。
    她也賭錯了，因為老人將他們帶到一處有騎士駐守的路口。
    老人往前狂奔，邊跑邊喊：“大人，我把自由之刃帶來了！”
    騎士們發起衝鋒，老人心想，別怪我，別怪我……你們帶來了災禍，隻有你們死了，一切才會消止……他們為什麽朝我衝來？
    來不及躲閃的老人被騎士撞得高高飛起，如破布般滑出六七米遠。老人在痛苦中死去之前，一塊血肉模糊的繈褓落在他的身邊。
    ……
    安南帶著手下趕到的時候，街上到處是凍結的血水和屍體，騎士們像是驅趕羔羊一樣把在穿著單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居民趕進囚車。
    外圍一名騎士策馬來到安南麵前，趾高氣昂道：“這是瑟蘇騎士團的事，城衛軍滾開。”
    安南沒說話，繼續掃過街上的慘狀，突然拔出瑪莉亞挎著的長劍。“伱們是自由之刃。”
    “你說什麽？”
    “保護這個國家的人會抓捕，屠殺自己的子民嗎？你們一定是自由之刃！”
    安南劍鋒指向馬背上的騎士，冷喝道：“動手，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