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城飄到距離新王都約十裏外。
    這個位置既能在新王都突然發作時反應過來，也能和新王都隔空相望，讓城裏的人們產生緊迫感。
    隨著居民們抬頭就能看見和月亮差不多的自由城和貴族們曖昧的態度，連三位傳奇都保持著極大的克製，所有人都知道，距離戰爭結束越來越近了。
    隻有一些貴族帶著些不安，頻繁望向王宮。
    據說國王已經醒了，但一直沒露麵……他是怎麽想的？
    ……
    已經是夜晚，休息時間，奧爾梅多還坐在辦公室，望著窗外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的月亮。
    “奧爾梅多大人，怎麽了？”捧來明天要處理的文件的英格麗特走進來問。
    “太簡單了。”奧爾梅多收回目光，順手拿起一份。
    大都是新王都的事。比如貴族悄悄遞信，想要見維塔利格一麵。
    “簡單嗎？”英格麗特不覺得，“我們做了這麽多，連安南大人都跑來跑去……”
    安南都沒閑著，還不能說明自由城付出多大嗎？
    “你說的對，也許是我想多了……”
    人類曆史第一次正式使用輿論戰和經濟戰，打一個被鼠人侵蝕的千瘡百孔的王國，沒付出多少代價倒也正常……
    奧爾梅多隻是覺得這麽輕鬆的達成勝利，完全不值得叔叔自我犧牲……還是說正因為他的犧牲，才如此順利？
    明天就是商議“攻城”的日子。究竟是兵不血刃更換國王，還是克洛孤注一擲使用底牌……到時候就知道了。
    ……
    12月31日。
    分散在落日平原的所有戰士在新王都外齊聚。
    除了禁衛軍團的五大軍團和一路收攏的自由之刃，迪蒙王國的援軍也在隊伍中。
    近萬名騎士與法師，安南就沒打過這麽富裕的仗……雖然戰爭結束後起碼有一半會回到王國，但能過過癮也是好的。
    沒看伊芙琳都捧著魔法石在隊列裏跑來跑去？
    他們不隻是擺設。接下來還要他們接管新王都，鎮壓城中的宵小和提防克洛、麥肯恩氏族垂死掙紮。
    不過整齊的隊伍中也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太蠢了。”
    紅女巫和一眾手下站沒站相，和旁邊屹立的聯絡官與船員形成對比。
    “安南做得太蠢了。我收回先前的話，他絕不是我們龍族的一員。”
    聯絡官皺眉看著她。
    從學校畢業的聯絡官都是安南意誌的踐行者，幫助安南把各地產業牢牢掌握在手中。他們的忠誠聽不了這種話。
    紅女巫挑釁望來，這一路的航行讓她習慣了找茬：“不服氣？你說為什麽安南要把辛苦打下來的王國拱手讓人？”
    “因為我們養不起數百萬的人口。”
    “為什麽要養？”紅女巫反問，“他們的價值隻有用體力賺取報酬！讓他們狠狠的勞作！死了正好還減輕負擔！”
    還好紅女巫隻是水手教官。
    另一邊，安南和維塔利格檢閱著一路戰士，來到城外。
    新王都的大門隨著他們抵近，沒有任何意外的緩緩打開。
    安南和維塔利格這些天秘密接待了不少來自新王都的客人，把各有詭譎的貴族們擰成一股繩。
    通過城門，安南正式抵達了他忠誠的新王都……哦不對，是維塔利格抵達了他忠誠的新王都。
    昂首挺胸的侍衛迎接他們的新王，安南放慢了腳步，讓維塔利格在自己前一個身位。
    維塔利格注意到了這一幕，伸手拉住安南，讓他和自己同一步伐，保持親近姿態說：“你不必如此，我們都清楚誰才是王都的主人。”
    “是你。”
    安南在維塔利格愣神之際抽出手：“你不用擔心什麽，還記得我的承諾嗎？隻有王國民不聊生，貴族吃人的一幕再次發生，我才會再次歸來。”
    安南對參與他國內政沒有任何興趣……在他看來，辛辛苦苦投入巨額精力維持統治沒有任何意義。他隻想賺錢哺育自由城，保護相信他的人。
    維塔利格鄭重點了點頭，深吸口氣，走在了前麵。
    街道兩側的侍衛與貴族無聲注視，維塔利格走在他們鋪設的直達王宮的地毯上。
    他曾幻想過許多次當上國王後的景象，那和眼前所見差不多……但在他被親哥哥處刑，關進命匣後就不再抱有希望。沒想到……
    維塔利格走在新王都的街道上，腦海閃過的卻是舊王都的點滴。
    待他從舊日的記憶中醒來，已經站在了王宮前。
    他叫得出名字的幾名王室成員期盼地看著自己。
    “先等等。”
    維塔利格放棄去和自己的哥哥對峙，先來到一旁的眾議院，見站在自己的大臣們，或者說新王都的大臣們。
    因為沒人再站在克洛那邊。
    被議員長寄予厚望親自複活的真正王國繼承人和被鼠人操控丟了故土的竊位者。
    這不是個選擇題。
    對城中貴族來說，他們最擔心的是自由城把在其他地方做的事在新王都也做一次……
    不過手下說來的路上維塔利格走在前麵，這位二王子應該不是傀儡？
    進入眾議院，維塔利格看著跟來的議員們入座。
    許多生麵孔，也有許多熟麵孔……曾經漠視他的遭遇的議員們此刻都帶著殷勤和討好。
    “說實話，我不喜歡這裏。”
    維塔利格第一句話就讓議員們色變。
    “新王都是座失敗之城。”
    維塔利格平靜地講述道：“我不喜歡逃跑。因為一旦回避成為慣性，將再無直麵挫折的勇氣。”
    他無視議員們的沉默，宣布道：“所以重返故土將是我畢生的目標，除非我死去，不然什麽也不會阻止我。”
    安南聽來有些不吉利的話卻激起議員們的熱血。
    誰不懷念當初在舊王都的平靜與美好呢？
    維塔利格趁機宣布戰爭結束後，王國將休養生息，還利益於民。
    安南就站在旁邊，議員中的自由之刃不會自觸黴頭，搖擺派更是不發一言。
    現在，已經是瑞坎爾無冕之王的隻剩最後一件事要做了。
    “克洛在哪？”
    內政大臣站起：“陛……那個竊賊應該還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