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商人每一個毛孔都透露著貪婪，精靈每一根毛發抖透露著傲慢。
    即使是和人類走得最近的精靈傭兵，也從來是特立獨行，在大夥都在篝火前烤肉的時候坐在黑暗中的樹梢裏，享受月光、黑暗與寧靜。
    她們的族群也不像矮人一樣分裂，更不像獸人一樣內亂，而是緊緊圍繞著世界樹。
    哪怕是新紀元的寵兒，人類頒發異族令，各族都在遠離人類城鎮，隻有精靈沒低頭，你敢濫殺精靈，她們就敢報複人類子民。
    連精靈的慶典都帶著她們獨有的“傲慢”——一千年舉行一次。
    不過這麽說有點強行指責了。畢竟精靈是長生種，正常出生長大的精靈都能經曆兩次以上的慶典。
    至於人類……延綿十幾代倒有可能湊出一個知情者。也僅限知道，畢竟受邀的都是艾倫大陸的頂級勢力。
    換吟遊詩人的說法，神聖殿堂的第二排都沒資格有邀請函。
    站在這幫客人之中的安南像是一群遠古龍群裏混進一隻白龍崽……不過想到自己即將是精靈王庭的盟友，安南又挺起胸膛來。
    奧比裏斯海峽形同內海，哪怕隻到中間的威爾海姆也要半個月的航程。
    商船不光載著安南他們，還有其他乘客。所以安南這幾天要麽待在頭等艙裏冥想，要麽聽骷髏王分享幾百年前的故事。
    枯燥的半個月的唯一亮點就是安南在一天深夜晉升至七級術士。
    他迫不及待查看魔力漩渦夠不夠釋放天賦法術……答案是還是不夠，加上他們在船上，動靜太大，就沒再測試一遍。
    過了幾天，商船終於到了安南熟悉的地方——楓樹島。
    情不自禁地抬起頭，曾經高掛天邊的彩虹城仿佛就在頭頂，瀑布間拉起一道絢麗的彩虹。
    彩虹城是至高十三王之一的國度，它的大小確實能和一個國家相媲美。
    不知道這次威爾海姆之行有沒有機會上去看看？
    船身微震中，停靠在了楓樹島港口。
    他們的路才走了一半，還要穿越半個威爾海姆抵達最中心的精靈王庭。
    安南和骷髏王可以通過城市之間的傳送門快速抵達，不過船上的貨物隻能老老實實貨運過去。
    安南預留了時間，應該來得及在慶典開始後送到精靈王庭。
    “我們先從楓樹島坐擺渡船登陸威爾海姆的虹殼港，進傳送門去休彌婭花園，然後再步行到阿爾多森林，精靈會在入口迎接我們……”
    高大的骷髏王走在前麵，安南跟在後麵，念著邀請函背麵的路線：“精靈還把怎麽去精靈王庭寫下來了，看來她們還挺認真的。”
    “那是我寫的。”
    “哦。”
    安南把還在裝卸的貨物交給跟來的官員，分頭行動，和骷髏王先坐上擺渡船，坐了幾小時船抵達虹殼港。
    彩虹城還高掛在深空，距離似乎沒有一點拉近。
    靠岸的一刻，安南先深呼吸了口氣。
    他們還隻是在威爾海姆外圍，就已經能感覺到魔力元素變得活躍，比他出發時的自由城還要濃鬱。
    這種環境誕生施法者的幾率更高，釋放法術也消耗更小，威力更大。
    虹殼港士兵先登船，檢查每個人的通行證。
    外麵的人想來威爾海姆需要極為苛刻的條件，哪怕中土人也一樣。
    擺渡船提前檢查過了一遍，士兵很快來到安南和骷髏王麵前。
    “亡靈？！”
    檢查士兵麵色大變，紛紛握住了長槍。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站在你麵前的是，最聰明的不死族，亡靈國度的主宰，精靈王庭的客人，骷髏王萊奧奈法！”
    安南像是嘍囉般跳出來，舉起邀請函大聲喝道。
    他一直想這麽試試了，但又不能自吹自擂。
    虹殼港士兵驚慌後退，低頭道：“請原諒我們，您的到來是虹殼港的榮幸。請問有什麽是我們能做的嗎？”
    “我們隻是路過，要坐傳送門去休彌婭花園。”
    “請跟我來！”
    領隊把檢查通行證的任務交給手下，親自領著安南和骷髏王下船，往城中心的傳送門走去。
    高大而古老的傳送門屹立在廣場中央，利用職務之便，領隊帶著他們略過了漫長的排隊和收費，徑直來到傳送門前。
    安南邁進去，輪到骷髏王時，領隊忽然滿懷歉意：“希望您不要介意我先前的冒犯。”
    “我當然不會介意，不過他介不介意就不知道了。”骷髏王眼眶裏的魂火閃爍，指著剛走進傳送門的安南背影說，“但這個男孩的身份比我更貴重。”
    領隊愣神之際，骷髏王走進傳送門中。
    ……
    “咯……”
    踏出傳送門的那一刻，安南打了個嗝。“我有點暈。”
    遠距離傳送都有這種弊端……不過他們跳過了上千裏的路，稍微眩暈也沒什麽。
    恢複過後，安南東張西望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文明的厚重：名為休彌婭花園的古老城邦每一個角落都仿佛訴說曆史，每一塊石板下都可能埋藏古老秘密。
    無名的神像靜靜佇立，被藤蔓與花草纏繞，模糊了麵龐，如同沉默的守護者。從宏偉的神廟到精致的石雕，無一不彰顯著這座城市昔日的繁榮與美麗。
    但興許是期望太高，威爾海姆並未給安南“地上神國”的感覺。
    街上以人類為主，其次是精靈，矮人、獸人這些主要種族並不算少，比例和自由城差不多。但過路的大都是職業者，粗略看去披著法師袍的身影比背著弓箭的遊俠還多。
    分辨一下方向，安南往阿爾多森林的方向走去。
    欣賞著異域風情的安南忽略了眼前，沒走多遠，路邊的年輕乞丐忽然向他伸出手。
    安南收回目光，看了衣衫襤褸的乞丐和空蕩的破碗一眼，猶豫著從口袋裏拿出一枚銀幣放在他手上。
    “這些夠你買麵包嗎？”不了解物價的安南問道。
    “夠我三天不為喂食物憂愁了，謝謝你……”
    安南回以微笑，繼續和骷髏王趕路。
    “威爾海姆還有乞丐？”他不解道。
    “既然有富足的人，就有貧窮的人。”
    安南不禁想，外麵的人為成為威爾海姆人打破了頭，這些乞丐算不算拿著金飯碗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