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嘿——咻！嘿——咻！”
    安南的視線還在跟隨被樹梢遮擋的怪異車隊，路口盡頭又響起了尖銳的喊號聲。
    還有更厲害的？
    安南循聲望去，首先瞧見幾十隻巨鼠抬著一張沉重的木床，由遠及近。
    它們喊著口號，跟隨前方的兩列灰毛鼠祭司來到路口。
    掛著帷幔的木床上隱約躺著一隻體型異常碩大，仿佛一座肉山的碩鼠，渾身覆蓋著穿透帷幔的黃金裝飾。
    安南目光緊鎖，越來越不能理解。
    “怎麽回事？精靈王庭怎麽連鼠人也邀請了……”
    “曆代精靈慶典從未邀請過這些肮髒的生物。”艾莉安娜的聲音從旁邊響起。比起鼠人，她覺得安南順眼太多。
    “我覺得這不是件好事……你們轉變太快了，激進的變化會讓族群內部產生撕裂……嗯？艾莉安娜？”
    ……
    幾分鍾後，安南被抓回訓練小屋。
    剛一落地，安南就衝著艾莉安娜大聲抗議：“我是自由城之主，王庭的未來盟友，精靈長老的朋友，你對我甚至沒有一點尊敬！”
    艾莉安娜一言不發地出門，連門都沒帶上。
    回想著剛才的見聞，安南關好門，回到藤床，開始一天的冥想。
    夜晚的阿爾多森林另有一種美感。
    清冷的月色照進深林，隱約勾勒出訓練小屋不遠樹梢上的一道輪廓。
    連一個剛來的人類都看得出。艾莉安娜，其他精靈，長老們怎麽看不出來？
    王庭有人在推波助瀾……不過她隻是個教官。長老安排什麽，她隻管照做。
    清晨，安南結束冥想，走出小屋。
    艾莉安娜則似乎早就來了，站在空地，發梢間還帶著露水。
    安南拿出手帕遞給她，被她無視：“準備訓練。”
    訓練很快開始，倒不算枯燥，畢竟安南隻需要不停的射就行了。
    終於達成連續十次射中10米靶的成就之後，安南握緊拳頭：“我覺得我已經掌握要領了！”
    成為一個遊俠總共需幾步？第一步，有一把弓和箭。第三步，把弓拉開。第三步，把箭射中。
    “那好，你已經學會了基礎箭術，接下來試試進階。”艾莉安娜不置可否，拿過安南的兒童弓，拔出箭靶上的兩根箭，同時搭在弓上，張弓射箭。
    哚哚——
    兩枚箭矢近乎同時落在兩個相聚數米的靶子中心，
    安南愣愣看了幾秒，回過神說：“這也沒什麽難的。我有個好友，他能兩隻眼睛盯著不同方向。”
    艾莉安娜又拔出了三根箭，想也沒想拉弓。
    哚哚哚——
    “別說是三隻，我有個好朋友，它有整整八隻眼睛，八隻！”
    艾莉安娜這回還是隻拔出了三根，而且隻搭了一根箭……但在射出後，她又快速接連射出兩枚箭矢。
    讓安南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第三根箭矢擊中第二根箭矢，第二根箭矢擊中第一根箭矢，第一根箭矢帶著尖嘯，釘死在最遠處的靶子靶心，尾羽還在不斷震顫。
    “安娜教官，我突然覺得基礎箭術還有許多不了解的地方……”
    艾莉安娜唇邊掀起一抹弧度。
    好不容易熬過白天的訓練。傍晚，安南等來了伊瑞蘭澤。
    他沒問精靈導師去做了什麽：“昨天那群帶著骷髏的是哪個勢力？”
    “某個邪教徒勢力……安南，離他們遠點。”
    “知道了。”
    隨後看見的鼠人隊伍則是瑟雷恩氏族的鼠王。
    鼠人內部的階級森嚴。最頂端是所有氏族的神，大角鼠。然後是能直接和鼠神對話，各氏族唯一的大祭司，往下便是統治鼠巢的鼠王，鼠人長老，祭司們。
    帝國聯軍在北境長城的階段性戰果就是消滅了麥肯恩氏族的一隻鼠王。
    “精靈王庭連鼠人都邀請了……她們想做什麽？”
    伊瑞蘭澤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你能聯係到泰德爾嗎？”安南又問道，得到肯定後他說：“幫我帶給她一個故事。”
    ……
    “從前有一個小鎮來了一個新鎮長。他目睹鎮上的貧窮和死氣沉沉，決心要改革：給窮人施粥，給無業者找工作，給無家可歸者住處。但他的行為召來鎮上富人的不滿。因為隻有鎮子這麽半死不活，他才能繼續搜刮斂財，壯大自己。”
    “但富人不想和鎮長發生直接衝突，於是他叫人過去搗亂。混在窮人之中，在施粥時說粥裏有沙子，鼓動窮人掀翻施粥店。外麵的人進來招工，混進無業者裏的故意怠惰，拖累鎮子的名聲。無家可歸者剛住進房子，就有人拿著房契去告狀。”
    “終於，新鎮長被趕跑了。鎮子恢複往日的平靜：貧窮，死氣沉沉，被富人收割。”
    精靈王庭核心，一座綠意盎然的樹屋中，伊瑞蘭澤講完了故事。
    泰德爾抬起頭，細膩的銀絲從肩頭滑落：“他還說什麽了？”
    “沒了。”
    “我知道了。告訴他不必擔心。精靈王庭再怎麽也輝煌了四萬年，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產生分歧。”
    說這番話的時候，泰德爾帶著所有精靈都有的自豪。
    你們人類固然是新紀元的寵兒……但我們也曾輝煌過四萬年。漫長的歲月讓我們什麽都經曆過，見識過。
    ……
    伊瑞蘭澤把消息帶回給安南，安南聳了聳肩，反正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
    泰德爾長老也許說得是對的。精靈們固然傲慢，但她們有傲慢的底氣。別說精靈王庭，要是自由城能存在一千年安南也得驕傲的撅著個腚飛咯。
    轉眼，安南在訓練小屋待了一周。
    白天練習箭術，學習禮儀，晚上跟著伊瑞蘭澤去入口處看使團隊伍。安南注意到艾莉安娜其實一直都在身邊，隻是伊瑞蘭澤在她就不會露麵。
    安南也和她維持著某種默契：艾莉安娜不管安南晚上偷跑，安南也不靠近樹屋私自接觸其他精靈。
    嚐著艾莉安娜送來的最後一枚果實，不浪費地把果皮丟進嘴裏，安南拍拍手說：“我可以結束訓練了嗎？”
    “通過考核就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