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著夜空的天空之境中央，小精靈們鬆開安南和菲奧娜
    “我想它在說有嫌疑的人曾在這裏停留。”
    外圍的史瓦羅先生還沒有消息，安南蹲下來，仔細盯著鏡湖深處。
    菲奧娜看著他凝視許久，忍著想問“有什麽發現”的好奇，直到安南忽然不自然地左右晃動了起臉。
    “你在照鏡子……？”菲奧娜不可置信地說。
    “抱歉，自己長著另一張臉總覺得別扭。”安南站了起來，“什麽也沒看到，不過小精靈告訴我底下有東西。”
    “你能聽懂？”
    小精靈和樹精靈的外觀差不多，都是一團飄浮的發光生物。
    它們沒有太多智慧，隻有樹精靈能聽懂它們的交流。
    “不是聽，是情緒。它們的情緒告訴我曾有讓它們不舒服的家夥來到這裏，做了什麽。”
    安南站起來，朝著史瓦羅先生那邊舉起左手：約定好的手勢是舉起左手代表有陷阱，右手代表沒有發現，兩隻手表示有危險。
    “感知情緒？我隻知道魅魔有這種邪惡能力。”菲奧娜警惕地說。
    暗夜的長老們選擇相信一個有如此邪惡能力的人類……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這是偏見，我見過最——”
    “你說過了。”
    “說過了嗎？”
    “說過了。”
    “我怎麽不記得？”
    “艾莉安娜，還記得嗎？”
    安南恍然：“你認識安娜教官？”
    “她也是暗夜的成員。”
    原來安南和暗夜早有邂逅——至於被戳穿安南也不尷尬，術士和政客一樣，要臉的政客不是好政客，而且安南還是個術士領主。
    他們在這邊閑談，史瓦羅和兩名精靈走了過來。
    “沒有？”安南問。
    “沒有。”史瓦羅先生答。
    難道凶手沒有什麽所謂的“欣賞傑作”的心理，隻是埋完魔法卷軸就跑掉了……？
    安南不得不重新審視凶手的想法。
    “魔法卷軸就在湖底。”安南看著史瓦羅先生。
    史瓦羅先生回以注視。
    “我來吧。”精靈法師開口。
    免於當苦工命運的史瓦羅先生又看著安南將護符遞來。
    他陰沉著臉接過護符，充盈魔力丟回給安南：“送我回去。”
    安南老實打開傳送門，將史瓦羅先生送回自由城。
    傍晚的火燒雲正在自由城蔓延，邁出傳送門的史瓦羅辨別了方向，劃開一扇傳送門，返回學校。
    教室的學生們正因教授的突然離開陷入狂歡——孩子鎮的大姐頭，孤兒院的無冕之王，安南的幹女兒，凱茜·裏維斯站在講台上。
    “我是你們的魔法學教授……”凱茜模仿史瓦羅教授的語氣，用直勾勾地眼神盯著角落的盆栽，仿佛那裏站著一個討厭的壞學生：“凱茜，尤其是你，你又把鼻涕蟲丟進垃圾桶，扣一百分！”
    “哈哈哈哈哈哈——”
    孩子們發出哄笑，拍桌，跺腳，洋溢著一片歡聲笑語。突然，他們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鴉雀無聲。
    凱茜僵在原地，不用回頭，她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史瓦羅先生麵無表情地垂落眼睛，看著縮著脖子的凱茜。
    “凱茜，扣一百分！”
    ……
    暗夜小隊將天空之鏡挖出一道醜陋的深坑。
    這種時候，無暇在顧忌保護環境。要是讓魔法卷軸爆發，造成的破壞是現在的幾十倍……而且也是醜聞。
    安南蹲在挖出來的結晶前。它們不像是鹽，而是某種類似寶石的晶體……碾碎的粉末依然呈現透明色澤。
    “這些好像是……”
    “寶石。”菲奧娜說。
    安南逐漸張大了嘴巴：“這一整麵湖都是……”
    菲奧娜移開了視線，無法接受凱爾薩斯做出這幅神情。
    “不是，隻是寶石會從天空之境裏擠出來。”
    “那也很神奇了……”
    不愧是威爾海姆，寶石都是從地裏長出來……這樣真不會通貨膨脹嗎？
    而在聽說翠綠之都還有很多這樣的地方之後，安南堅定了和精靈王庭結盟的信念。
    她們傲慢、刻板、守舊又如何？隻要有錢，精靈就算打了安南左臉，他也會將右臉伸過去。
    “凱爾薩斯！”
    精靈隊長忽然高喊安南現在的名詞。
    他們找到了魔法卷軸。
    這堆危險的，蘊含魔力的魔法卷軸威力不會低於一袋不穩定炸彈，而且可以引爆。
    精靈法師迅速將它們裝進特質的魔法戒指，才算鬆了口氣，然後繼續找石碑。
    暗夜已經找出了經驗——石碑通常都在不會被爆炸波及的邊緣。不過沒那麽麻煩，安南問了下小精靈，那個讓它們不舒服的家夥還在哪停留，挖出埋在約五十米外的石碑。
    “臉孔在變換。黑色的笑臉在竊喜，紅色的怒容在閃爍，藍色的哭麵在啜泣……唯有死者亙古不變。”
    安南第一反應是墓地之類的地方。但菲奧娜忽然說：“我知道是哪！庭園走廊！”
    “確定嗎？”
    “嗯！我從小在那兒長大！這是人類畫匠的四幅畫！”
    安南不由振奮道：“那我們動作快點！襲擊者的注意都在瑟蘭長老那邊，說不定我們能趕在襲擊者前麵！”
    無暇填埋天空之鏡，暗夜小隊迅速朝著庭園走廊趕去。
    數十分鍾後，暗夜小隊悄然落在庭園走廊不遠的一片樹蔭之中。
    白天和夜晚對精靈來說沒有區別，所以即使是深夜，庭園走廊依然有著遊覽的精靈。
    庭園走廊的一側牆壁貼著四萬年裏，精靈收藏的幾乎所有種族的畫作。
    不光是人類，精靈自身，甚至連狗頭人的作品都有，按照時間排列。要不是時機不合適，安南真想在這裏看上一整天。
    和天空之鏡一樣，摧毀這裏不會製造多少殺傷，但絕對會讓精靈王庭臉上無光。
    從這點看，確實可以排除王庭在自導自演。除非她們覺得王庭的臉麵不重要——
    菲奧娜忽然扯了扯安南，指向一道形跡可疑的身影：“那個精靈有些奇怪……”
    “怎麽了？”
    安南循聲望去，菲奧娜指著的精靈正在畫像前漫步。
    “他的褲腿是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