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姆愕然：“你說什麽？”
    “我說，你們愚蠢的攔住我們，而放任能傷害世界樹的真正凶手作亂。”
    安南知道這很不合時宜，但美麗的泰德爾做出嫌惡的神情說這番話真的很吸引人……
    當事人洛希姆一點也不覺得，尤其在外人麵前，他視作恥辱，失態地大吼：“你被這個外人騙了，根本就沒有襲擊者！”
    安南故意露出恍然：“你是說這些天翠綠之都的爆炸都是精靈做的。”
    “當然是你們人類！”
    泰德爾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洛希姆，我再說一次，讓開！”
    “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
    泰德爾感到失望，她以前居然還覺得洛希姆是個優秀的族人而放在擇偶名單裏……
    “你們過去吧，我攔住他們。”
    始終沉默的傳奇精靈遊俠開口。
    “您是……風行者大人？”洛希姆這才將目光從他又愛又恨的泰德爾和安南身上移開：“怎麽連您也……”
    “因為你是錯的，我是對的，就這麽簡單。”傳奇精靈遊俠冷酷地說。
    高等精靈長老有一刹那的鬆動：“不行，禁地有禁地的規則，即使是你們——”
    他的聲音強行止住，因為傳奇精靈遊俠拉開了弓，讓他如芒在背。
    “現在的精靈晚輩，做事一點沒有年輕人的朝氣……”回想一路的見聞，傳奇精靈遊俠越欣賞安南，就越看眼前的洛希姆不順眼。
    骷髏王帶著安南和泰德爾繼續墜向艾丹王子。
    洛希姆麵露不甘，突然仰頭大喊：“務必阻止——”
    咻——
    幾乎看不見有殘影掠過，洛希姆突遭重擊，一枚箭矢穿過他的腹部，將其死死釘在原地。
    其他高等精靈衛兵欲要出手，但在傳奇遊俠麵前，即使是準備不充分的傳奇法師都沒有反應的機會。
    幾十根箭矢瞬間將所有精靈釘在原地，傷口全都在相同位置。
    “不掙紮就沒事，越掙紮失血越多。”傳奇精靈遊俠警告道，就要去追上安南等人。
    “風行者大人！”
    壓抑著痛苦的悶哼突然從身後響起，“為什麽幫人類……”
    傳奇精靈遊俠無奈停下，看著洛希姆不聽勸地握住箭矢，向外拔出，湧出的血液血流如注。
    “有精靈要毀滅世界樹，有人類在守護世界樹，你站哪邊？”
    洛希姆僵住：“誰要毀滅世界樹？”
    “隻是比方……”
    ……
    “這就是精靈王庭。一群固執、腐朽、不知變通的家夥。”
    洛希姆的阻攔讓泰德爾情緒有些低落：“也許那個人類王子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他——”
    “不能這麽想！”
    為了避免泰德爾也走上艾丹王子的歧途，安南不得不出聲。
    “你說的問題的確存在，但你有沒有考慮過它為什麽存在？”
    泰德爾抬頭。
    “因為它有用。就像戰時集權能避免無休止的內耗，和平時民主議會能避免獨權，所有文明的建立都有它的優勢……隻是隨著時間推移，後人越來越依賴這種優勢，因為過去這麽做是對的，就認為現在這麽做也是對的，形成恐怖的慣性……”
    “精靈王庭是這樣，帕埃姆王國也是這樣，說不定未來的自由城也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泰德爾主動問道。
    精靈各個都是長生種，但她們千年的歲月都待在艾爾多森林，沒有染上太多色彩的她們同時又很天真。
    “當一個政策穩定進行，沒有明顯的弊端，你會繼續前人的智慧還是大刀闊斧地不知後果的去改革？”
    骷髏王在趕路，泰德爾在深思，安南在侃侃而談：“正因如此，如果你對什麽不滿，就不要大聲抱怨，而是想辦法去改變它。”
    泰德爾要是平民，安南不會和她說這些徒增煩惱的話，但她是長老，精靈神選，未來很可能是大長老……她真的有機會改變這些。
    艾丹王子也是，作為王子，還有兄弟姐妹支持，他很有大可能說服王都或是大貴族給他劃一片領土去改革，但他卻最激進地選擇打碎重來……即使在王國末期，也不是當權者有魄力去做的。
    “不要抱怨，去改變它……”泰德爾輕聲呢喃，幾乎被安南的話語打動了。
    這就是人類的智慧嗎？誰教給他的，裏維斯家族？
    剛醞釀出對安南的好奇心的泰德爾忽然注意到，安南捧著一枚魔法石。
    “你在錄什麽？”
    “哦，我實在不想再說一遍了，所以一會兒見了就直接放給艾丹聽。”
    “你還沒放棄說服他？”
    “誰讓伊瑞蘭澤的靈魂還在他那兒呢？”安南聳肩，“說服艾丹王子改變想法是最穩妥的辦法。”
    “你和伊瑞蘭澤是怎麽認識的？”
    “就是在微風城，她當時在法師塔裏擔任導師，然後就……”
    “前麵有禁魔領域。”骷髏王忽然出聲打斷安南的話。
    “這是高等精靈布置的保護世界樹的防禦。”泰德爾說，“數萬年的加持，即使神器也會被其壓製。”
    當安南三人靠近禁魔領域時，同時也代表他們抵達世界樹的核心地帶——這是一句廢話，因為隨著抬頭，安南已經可以看見直插雲霄的世界樹軀幹。
    樹皮上的每一條褶皺，寬廣得足以媲美城中大道。
    骷髏王是魔法生物，隨著在禁魔領域中逗留，它會越來越虛弱，就像溺水的人。
    好消息是，因為這裏幾乎在世界之樹腳下，隻有從自然中誕生的小精靈存在——還有視線盡頭緩步前行的黑點。
    “我隻能將你們送到這裏。”骷髏王停在森林的邊緣。
    “夠了……”
    安南向前眺望，世界之樹的腳下鋪展著一片漫無邊際的翠綠原野。
    藍天白雲，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清新與遠處花朵的芬芳，成群結隊的小精靈在草原上追逐。遠處，世界樹那巨大的輪廓如同守護神一般矗立著。
    “我記得你也是法師？”安南問泰德爾。
    她的回答是用身邊的藤蔓和樹枝編織出一把長弓和幾根箭矢。
    “所有精靈生來就會用弓。”她說。
    安南和泰德爾踏上最後一段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