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一天，我們就能抵達自由城。”
    奧爾梅多和這支使團的大使，弗蘭茨·科赫公爵說。
    弗蘭茨·科赫公爵不屬於禮儀部，也不屬於財政部，所以他將是最後做決策的那個人。
    他問道：“不是兩天嗎？”
    “大使，兩天是在其他站台停留的時間，這趟列車直達自由城。”
    弗蘭茨·科赫大使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麽。
    坐在右排的一名財政部官員這時問她：“你們怎麽確保鐵路不遭到破壞？”
    魔能火車和鐵路的原理他已經懂了，確實精妙，甚至有精靈曆時代，奧術師們的天才構思。
    但缺點太過致命——1800裏長的鐵路，隻要破壞其中一小段，所謂的鐵路就會停擺。
    “正式運營後我們會組建一支巡邏隊。”
    “巡邏一條兩千裏長的路？”
    角落裏，桌前放著一個鳥籠，但籠子裏不是鳥，而是一隻嗅金鼠的財政部官員抬起頭，讓自己皺起的眉頭一覽無餘。
    “你們打算怎麽做，消耗多少精力，花多少錢？”
    “我們還沒做預算。”
    這名財政部官員的羽毛筆尖在羊皮紙上戳出個黑洞。出於身份，他敏感察覺到這個項目簡直是貪汙的溫床。
    “讓我們來算一下。每一百裏路段需要配一小隊騎士、一個瞭望哨，一個小型警報陣，才能最基礎的保證鐵路安全。按市價換算，你們維護鐵路的花費都能建立一座永久傳送門了。”
    更難聽的話他還沒說——比如負責鐵路的官員聲稱花一千金納爾雇了某個大師傭兵團，誰去驗證那群幽靈傭兵是否啃著西北風巡邏？
    至於財務報表……那能做文章的地方簡直太多了，比如他曾因帝國某領地每年上繳的稅收過低而去秘密調查，結果就在財物報表上看見紮眼的一項：給馬蹄鐵鑲金。
    比這更喪心病狂的是該領主的地盤群山環繞，整個領地的馬加一起也沒超過三匹。
    財政部官員語速極快地道：“恕我直言，奧爾梅多副城主。你知道帝國黑市最緊俏什麽嗎？是帝國巡邏騎士團的空白日誌！隻要往上麵蓋個‘遭遇巨龍襲擊’的印章，虛報的戰損夠養肥三個子爵領。”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奶酪扔進鳥籠，抱住奶酪的嗅金獸頓時大快朵頤起來。
    “不要給他們機會，不要考驗人性，你不做好防護，那麽就會有把國庫當奶酪啃的蛀蟲。”
    財政部官員態度激烈，但透露出的是善意。
    奧爾梅多隻好透露一些和安南商量好的機密：“我們打算在春天之前抓來一批白龍馴化，培養一批白龍騎士巡視鐵路。”
    哦，那沒問題了。
    能被作為使者派出去交涉，就代表這些官員中沒有不學無術的精英，他們很清楚自由城的政策和城裏都有啥。
    奧爾梅多能叫的出帝國使團中所有人的名字和背景，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這批官員無一例外，沒有一個人類至上主義者。
    顧名思義，人類至上主義者就是認為人類是世界之王的一群人，他們傲慢到連巨龍都不放在眼裏，精靈隻會玷汙他們的血脈，至於矮人和獸人？聽話了就當仆人，不聽話就割掉頭顱當凳子用。
    而作為至高十三王之一的帝國，這樣的家夥隻會更多。
    帝國內部，也是他們一直在阻撓帝國和自由城接觸，隻是效果不佳——什麽計謀在老祖宗絕對的實力和地位麵前都顯得可笑。
    至於老祖宗為什麽對安南·裏維斯另眼相看……他們也搞不懂，隻知道絕不是逢年過節安南送去的禮物。
    傍晚時分，落日消失在魔能火車前進的方向。
    窗外沒了風景，旅途的新鮮感也消失了大半，乘客們不得不麵臨一個讓他們不太舒服的問題：如何休息。
    雖說他們一人發了一個墊子用來趴在桌子上睡，但來湊熱鬧的非富即貴，床墊下麵有一粒豌豆都感覺得出來，趴著睡……
    算了，趴著就趴著吧。
    “麵包火腿檸檬水，烤肉煮魚……小姐，麻煩腿收一下。”
    “不好意思……”
    仙娜推了推蘇妮，見她實在喊不醒，就隻能鑽到桌子底下把她伸出去的腿拽回來。
    臉漲得通紅的仙娜鑽出來，掀開落到額前的發絲，努力保持優雅，問推著餐車的員工：“請問有什麽地方能讓我們好好休息嗎？”
    “不好意思，小姐，魔能火車現在是試運行，暫時沒有更好的休息場所。不過在排除各種問題後，我們會有新的貴賓車廂提供休息。”
    鐵路目前還有很多缺點，就連鐵軌目前也隻有一條，所以處於單項通行——乘客們坐魔能火車過來，回去的時候隻能坐船或傳送門。
    現在它最大的意義就是讓旅途本身有了樂趣，以及能運輸無法通過傳送門的魔法道具。
    畢竟要論快捷，什麽也比不上傳送門。
    不過第二條鐵軌已經日以繼夜的開工了，有第一條的經驗，預計明年夏天就能修好。
    “什麽時候正式運行？”
    “聖羅蘭曆1003年1月1日。”
    推著餐車的員工繼續喊著那套話離開了，仙娜埋怨地看著對麵的蘇妮，後悔帶這個一上車就睡覺的家夥了。
    “呼……”
    還打呼嚕！
    ……
    清晨的陽光驅散海霧。
    安南和大姐候在自由站的站台前，眺望遠方緩緩駛來的魔能火車。
    嗚——
    進站的魔能火車鳴笛，讓安南有些恍惚，還有些遺憾。
    要是《楚門的世界》再晚上映幾天，就能放進廣告裏了。
    不過魔能火車不需要任何廣告。
    當一輛長度比遠古龍的體型還要長，隻會在夢裏出現的金屬巨獸出現在現實，朝著自己咆哮而來，那種衝擊力沒有人能忍住不向其他人傾訴。
    魔能火車停穩，乘客們下車，拉著蘇妮的仙娜一出來就看見了安南，興奮的朝他召著手。
    不過人太多，安南沒看見她，他的注意都在介紹使者的奧爾梅多身上。
    “這是弗蘭茨·科赫公爵，本次使團的大使。
    “你好，弗蘭茨·科赫大使，很高興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