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嘉佑老臣的技能 (5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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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祐元年正月甲寅(25)。
    紫宸殿聽政。
    詔赦前入內東頭供奉官、配汝州牢城韓永式,免其刑期,特放歸家。
    這是一個傳奇人物。
    傳奇在他活著從沙門島走了出來!
    而他能赦免,要感謝他的母親,曆年以來不斷上書,援引種種赦書,為其免罪。
    從沙門島到汝州配軍,又從配軍到自由身。
    韓永式走了五年!
    其母耗費家財以萬貫為算!
    這一次更是走了向家太夫人的關係,太夫人在派人入宮時,和向太後求情,並講述了韓母年年乞赦的事情。
    向太後聞而落淚,起了同情,於是有此赦。
    朝奉郎、權發遣淮南轉運副使路昌衡、工部郎中呂大忠,並權發遣陝西轉運副使,兩人可以手牽手去陝西給範純粹搭班子了。
    這是韓絳、呂公著兩人的舉薦。
    權知開封府蔡京上奏奉旨意,開封府複置縣尉、弓手等,乞府界諸縣應係捕盜文武官吏並應幹捕人員,並隸本府及府界公事同其管轄,乞賞罰並委本府一麵施行。
    因為是趙煦的直領之地,趙煦當殿做出裁決從之,命開封府並府界公事,在招募縣尉、弓手時,須當考核,縣尉當知刑統,並七日一教弓手。
    因狄詠等將南下,特詔諸軍今後有移防者,每日特給口糧,將校日三升,士卒給兩升。
    此乃應左相韓絳所請——故事,舊唯沿邊守軍移防給口糧,其他諸軍移防,皆以家糧為路用,韓絳以為不均,傷士卒之銳,乞別立法。
    監察禦史孫升,上書彈劾朝散大夫、光祿勳呂嘉問。
    一共舉出呂嘉問兩條罪證,第一是市易法呂嘉問首倡,禍國殃民,不可久留朝廷。
    第二有罪人小吏趙宣,因為涉及吳安持、文及甫舞弊案,曾被特旨永不錄用。
    但呂嘉問卻讓這個小吏改了名字,然後用為光祿寺的官吏。
    這是不遵先帝旨意,更是褻瀆朝廷法度。
    詔命呂嘉問自辯。
    趙煦在這個過程,不動如山。
    倒不是不想拉一把呂嘉問,實在是拉不了這個呂家的‘家賊’。
    市易法,確實是呂嘉問的主意,現在被罷廢了,他自然要受到影響。
    何況,他還被人抓了現行。
    那個趙宣明明都已經有了旨意——永不錄用。
    呂嘉問卻自作聰明,給人改了名字,收用到光祿寺。
    若沒有人發現,那也罷了。
    現在被人抓到把柄了。
    那就沒辦法了!
    不過……
    趙煦眼珠子一轉,就已經決定把呂嘉問重重貶黜——讓他去廣南西路擔任右江安撫使,負責協調管理包括現在的歸化州、順州以及未來可能的廣源州、思琅州這樣的羈縻州!
    對呂嘉問,趙煦還是很看好的。
    這個家夥,連市易法都想的出來!
    肯定是一肚子壞水!
    正所謂,惡人還須惡人磨,將呂嘉問貶去廣西,去經營日後的甘蔗榨糖事業,想必定會為大宋再立新功!
    當然了,那要等章惇打贏了再說。
    ……
    退朝後,趙煦換上便服,與兩宮在崇政殿再坐。
    並在此接見了前來陛辭的章惇、狄詠、燕辰等人。
    所謂陛辭,早已是禮儀性的程序。
    故此,隻是走一下流程。
    章惇等人再拜,表一下決心,然後趙煦和兩宮慰勉一番,幾人就可以退下去,準備出發了。
    前後用時加起來不過一刻鍾。
    送走章惇等人,趙煦陪著兩宮,來到了大內的慶壽宮。
    這個宮殿,如今已經完全修葺一新。
    牆壁、回廊以及屏風上的朱砂、鉛粉、水銀都已經去除幹淨,很多地方甚至是連著柱子一起重修了一遍。
    同時,也已經通風透氣了一個月。
    走在其中,可謂是心曠神怡,讓趙煦非常喜歡。
    兩宮看著也很開心。
    對大內而言,這樣做,自然是有代價的。
    以後,這慶壽宮的維持費用,將會大增!
    每到夏秋,防蟲防蟻的費用,更會猛增。
    但,這都是小錢。
    而且,皇室大內用度,既不是走國庫的左藏、右藏。
    也不是用先帝留下的封樁錢。
    而是汴京店宅務收的房租以及在京諸場、作坊的利潤、商品供給。
    所以,外廷是管不到的。
    ……
    章惇等人陛辭出宮。
    正欲各自回家,做好出發的準備——此去廣西,山高路遠,道路崎嶇。
    再次回京,至少都是明年甚至得到後年了。
    考慮到這個時代糟糕的交通和更加糟糕的醫療水平。
    哪怕是高官貴族,出門這麽遠,若身體不行,或者運氣不好也可能是永別。
    所以,需要和家人妻子兒女告別。
    同時還得舉行宴會,和親朋作別。
    特別是章惇,他還得去和都堂宰執作別——以後,就得指望這些宰執人物,能在都堂上給他多說好話、多給政策了。
    在這個時候,天子身邊的內臣馮景,卻帶著一本本小冊子,出現在他們麵前。
    “諸公……”
    “此陛下所賜諸公方略……”
    章惇等人,連忙麵朝福寧殿方向,再拜接領天子所賜的文書。
    他們也不意外。
    趙官家們,哪次不賜些陣圖什麽的給大臣?
    隻是,接過那小冊子,章惇悄悄看了一眼。
    並沒有陣圖——全是文字。
    章惇詫異了一聲,就將之收到了袖子裏。
    ……
    司馬光,失望的從自己兒子司馬康手中接過那宮中送來的不許陛見手詔。
    依然是老生常談的寬慰——司馬公,國家股肱,朕之師保,宜當將息自身,區區小事,何勞公關愛?
    隨手詔而來的,還有天子賜下的一張所謂的預算書。
    司馬光看完,歎息一聲。
    “三十萬零九千貫……”
    “這也是民脂民膏啊!”
    但,態度卻已經有所軟化。
    雖然他根本不相信,真的隻要花費三十萬貫,更不相信隻要五千禁軍就可以包打交趾。
    司馬光知道的。
    現在是五千,戰事一起,五萬都打不住。
    五萬人,那就是三百萬貫起了!
    搞不好一千萬貫都打不住!
    去哪裏搞這麽多錢?
    最後這些錢,還不是得加在百姓身上?
    百姓已經很苦了!
    然而,司馬光也明白,此事其實已經木已成舟。
    章惇和狄詠的任命都已經下達了。
    朝中的決策,也已經定下來。
    他是無法改變現狀的。
    司馬光之所以,如此鍥而不舍的堅持上書。
    甚至拖著病體,不斷請求入對。
    其實,就是在以進為退——這是嘉佑老臣的習慣了。
    說事情,一般都是先進三步,然後退一步,或者兩步,這樣最後至少能進一步。
    萬一運氣好,三步都能一次實現,就更是美哉!
    仁廟、英廟,就經常上大臣們的這個當。
    所以,司馬光在得知了南方交趾的事情後,他自始至終的訴求其實都隻有一個——應該給交趾人一個自辯的機會!
    隻要交趾人服軟就好了。
    到時候,浪費的也就是這三十萬貫。
    三十萬貫,換一個體麵,很劃算——畢竟,交趾人確實挑釁、入寇在先,若連這個都不做反應,那麽天子和兩宮確實顏麵無存!
    何況,這三十萬貫還能讓都堂上少一個新法幹將!
    這就更劃算了。
    於是,司馬光再次提筆,開始寫上書。
    這一次,他寫的很認真,篇幅很長,投入了很大的感情。
    隻是,他的身體不太好,所以隻寫了一會,就有些力不從心,無奈何隻能讓其子司馬康代為執筆,他口述而寫。
    寫完後,司馬光檢查了兩遍,確認沒有犯忌諱、錯字後,就讓司馬康謄抄了一遍,然後親筆畫押。
    做完這個事情後,司馬光就對司馬康道“待明日章惇等出京後,將此上書交到通見司手中!”
    司馬康詫異的抬起頭。
    司馬光笑了笑,道“為人臣者,須知權變!”
    他是倔強不假,但也不是不知變通,一意孤行的人。
    何況他從始至終的目的,都不是阻止大軍南下——五千人,花費加起來也就三十萬貫。
    而是阻止戰爭,至少是大規模的戰爭!
    而司馬光相信,當即天子聖明,必可知曉他的良苦用心。
    也必可知道——百姓已苦極!
    天子仁聖,必可知百姓疾苦,也必定不忍百姓因一點不毛之地,而受苦受難。
    嗯,從今天開始,先把八月份的月票加更40章還完。
    然後再還昨天以及前幾天的欠更。
    我記得清楚的,昨天是3章,前幾天每天一章,一共4章,加起來七章,盡量爭取在兩個月內,也就是十一月內還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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