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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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書左仆射臣絳……”
    “尚書右仆射臣公著……”
    “恭問太皇太後、皇太後、皇帝陛下聖躬萬福。”
    韓絳和呂公著,來到集英殿上,持芴而拜。
    “朕萬福。”趙煦輕聲著。
    帷幕內的兩宮也答道:“老身萬福。”
    “馮景,給兩位相公賜座、賜茶。”趙煦流利的安排著。
    於是,馮景便領著內臣,搬來椅子,奉上茶水、點心。
    兩位宰相再拜謝恩,坐了下來。
    趙煦端坐在禦座上,細細打量著這兩位近來已經很少見到的宰相。
    韓絳又老了一分,已是白發蒼蒼,但他的精神頭不錯。
    呂公著則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在精神方麵可能還沒有韓絳好。
    看著這兩位宰相,趙煦就輕聲道:“皇考不幸奄棄下,朕以幼衝奉祖宗宗廟,幸得兩宮慈聖保佑擁護,方安坐於汴京……”
    “朕雖年幼,卻也已受聖人之教,獲兩宮慈聖教誨,知下之要,首在安民,安民之要,在於得人,得人之要,在於納諫!”
    趙煦著,就起身對著兩位宰相一禮:“今朕設對於集英殿,願請兩位相公,直言國家情弊!”
    韓絳和呂公著見狀,立刻持芴起身拜道:“陛下垂問下情,臣等敢不盡言?”
    對趙煦這個少主,無論韓絳還是呂公著都是滿意的。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現在的趙煦,是所有士大夫夢寐以求的君主。
    因為他年少,隻能委托兩宮聽政。
    而兩宮因為缺乏實際的執政能力,隻能將無數瑣碎的事務,下放給宰執處置。
    一般在這樣的情況下,其實宰執是很難認真做事的。
    因為,朝野都會用有色眼鏡,打量宰執——會不會有不要臉的人,攀附兩宮,甚至鼓動兩宮,去行武則之事?
    同時,兩宮也可能會猜忌宰執——子幼衝,宰執之中會不會有人趁機獨攬大權?效仿曆代權臣?
    更麻煩的是,一般在這樣的情況下,少年子將來長大後親政的話。
    聽政時期的舊臣,還得想方設法的證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女主聽政時代的宰執,是最難做的。
    但在現在,所有宰執都沒有以上這些擔心。
    因為,趙煦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除了年紀外,已經完全具備了作為一個君王應有的手段和能力。
    同時,他還大量的參與了聽政期間的重要決策、人事任免。
    於是,所有疑慮一掃而光,一切掣肘不複存在。
    宰執們既能享受到女主聽政期間,相權擴張、膨脹帶來的好處,又不必承擔因此帶來的惡果。
    因為他們做的事情,是得到了少主的支持,至少是默許的。
    對韓絳、呂公著這樣的老臣而言,現在的情況,讓他們感覺自己在做夢。
    韓絳看著自己今早上在朝笏上寫好的提綱概要,就躬身拜道:“奏知兩宮慈聖、皇帝陛下,臣自受任以來,蒙兩宮慈聖、皇帝陛下幸愛,委臣以軍國之任,賴祖宗之福,社稷之佑,近年以來,下太平,社稷安穩……”
    這是必須要的。
    坤成節將近,傻子都看出來,太皇太後有意要借著王師南征大勝的契機,好好的操辦一番。
    作為宰相,怎麽能掃興呢?
    所以,下局勢必須大好!
    不好也得好!
    何況,現在看著還不錯。
    至少沒有比去年差。
    韓絳著,就話鋒一轉,再拜道:“然則,老臣朽邁,精力日衰,屍位都堂常有紕漏之處,或有不密之事,乞兩宮慈聖、皇帝陛下治罪!”
    著,他就持芴深深一拜,做出一副請罪的姿態來。
    帷幕內的太皇太後見狀,當即就道:“相公何罪之有?”
    “老身與太後,婦孺之輩,聽政以來,賴相公輔佐,方得社稷太平,相公之功老身和太後還有官家,都是有數的。”
    對韓絳,這位太皇太後現在是很有好感的。
    主要是韓絳這個人很低調,又肯做事。
    髒活、累活也願意幹。
    加上韓家在宮中的關係、人脈,並不比呂家少。
    所以,大家都樂得給韓絳好話。
    韓絳持芴拜道:“老臣治家不嚴,先前不孝逆孫韓階敗壞法度,禍亂一方,蒙兩宮慈聖恩典、官家仁聖,特旨以階乃臣之孫,曲赦其罪……”
    趙煦聽著,不禁認真的看了看這位已經白發蒼蒼的老臣,眼中有些驚訝。
    韓階案早已經結束,大理寺那邊都已經審結了。
    若換了旁人,隻會當沒有這個事情,哪裏還會主動提及?
    但韓絳現在卻主動提起了此事。
    這是什麽?
    這是在主動背鍋!
    同時還是在向兩宮和趙煦暗示——其他事情,老臣也略可分擔一二。
    瞧瞧人家這覺悟!
    便聽著韓絳繼續道:“此外,臣還所用非人。”
    “江西提舉刑獄公事曾孝廉,前時淩迫撫州知州石禹勤,竟造誣陷,以刑律拷打,致禹勤至家,一日而卒!”
    “老臣身為左相,失察地方,所用非人……”
    這是在三月末,甚囂塵上的一個大案。
    一路提刑官,為了打擊政敵,竟誣陷、構陷對方貪汙。
    在沒有抓到證據的情況下,將堂堂京官知州下獄。
    聽還上了手段,以便屈打成眨
    那石禹勤的骨頭卻硬的很,硬是咬死不認。
    在獄中被折磨了一個月,眼看著石禹勤要死,曾孝廉慌張的將之送回家,歸家一日就死了。
    此事,引發軒然大波。
    朝野士人震怖!
    好家夥!
    士大夫體麵呢?文臣顏麵呢?
    都被曾孝廉丟去喂了狗。
    於是,在群情洶洶之下,左相韓絳、右相呂公著聯名奏請兩宮,遣禦史往江西窮治此案。
    必須給下士大夫一個交代!
    曾孝廉的同年、師長,也都在輿論裹脅下,公開和之劃清界限,割袍斷義。
    曾孝廉,因此成為了元佑元年第一個被開除出士大夫籍貫的文官。
    趙煦在這個案子爆發後,本來還想著派人去接觸一下那個曾孝廉,看看能不能將之培養成大宋來俊臣。
    可轉念一想,這種腦袋被驢踢聊傻逼,有什麽好接觸的?
    索性也就沒管這個事情。
    如今,韓絳提起此案,還將責任往他身上背。
    於是,哪怕帷幕中的兩宮,再怎麽後知後覺也回過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