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重商主義的萌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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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現代留過學正文卷第四百六十章重商主義的萌芽之地高遵惠拿著一個錦囊,舔了舔舌頭。
    “果然還是得跟著官家才能賺錢!”他認真的說道。
    他現在是越來越崇慕在汴京的官家了。
    論賺錢,官家是真的有那麽一點聖人的味道了。
    文官們總喜歡說什麽:天不生孔子,文道萬古如長夜。
    但,在高遵惠看來。
    天不生官家,萬古商道如長夜!
    看看官家給他的這些錦囊吧!
    到廣西拆開一個,出發,前往歸化州、順安州,借助儂家的人力物力,幫他種甘蔗。
    於是,他高某人就花了不到兩千貫的成本,在歸化州、順安州的荒地,種下了兩千畝以上的甘蔗!
    一畝地的種植成本,還不到一貫錢,就這還包含了甘蔗苗的運輸成本在裏麵!
    並且,這些地,儂家人表示——怎麽是我們的呢?明明就是國舅您的啊!您看,這地契上寫的是國舅您的名字呢!
    高遵惠還在恍惚中,就被塞過來好幾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雖然這侗溪人家的小娘子,不會唱小曲,不會彈琴,更不會和李師師一樣,在他耳畔不斷喊:官人我要。
    可她們會跳舞啊還會唱山歌啊!
    最要命的是,她們的腰臀真的有力氣!
    這是完全不同於汴京瓦子的船新體驗,在歸化州的日子,高遵惠幾乎是夜夜笙歌,連魂魄都差點留在了那些小娘子的肚皮下。
    而在高遵惠沉迷溫柔鄉的時候,儂家人拿著他剩下的甘蔗苗,又哐哐哐的種了兩三千畝。
    也是到現在,高遵惠才明白原因——對儂家這樣的土官來說,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力了。
    在理論上,土司治下的侗民,土司本人都可以無償征發,因為他們的一切都屬於土司。
    讓幹嘛就幹嘛的那種。
    而他高遵惠開出的價碼,實在是太讓人動心了。
    種上甘蔗後,到收獲一畝地就有一兩貫呢!
    對這些儂家來說,這是潑天的富貴啊!
    至於會不會砸在手裏麵?
    誰擔心這種事情呢?
    這可是大宋太皇太後的親叔叔的買賣!
    對儂家人來說,即使隻是為拍馬屁,做做樣子,也得種上這兩千畝甘蔗田。
    想到這裏,高遵惠嘴角溢出些笑容來。
    那又是什麽時候打開的第二個錦囊呢?
    高遵惠記得清清楚楚,他是認認真真的按照著旨意,在完成了歸化州、順安州的甘蔗大業後,才打開的第二個錦囊。
    這是他作為外戚的自我修養——在我大宋,要當好外戚、勳貴,吃好這碗飯,不僅僅需要高度的自我定位,還需要有著一切行動聽官家指揮的覺悟。
    那些自以為是,認不清自己定位的外戚、勳貴家族都已經被淘汰幹淨了。
    比如溫成張皇後的外家,現在汴京城裏還有誰鳥他們?
    再比如,前些時日,被編管地方的那幾個家夥。
    要不是宮裏麵的太妃去兩宮麵前求情、說好話,搞不好連駙馬郭獻卿,據說差點就要去地方上冷靜冷靜了。
    這就是大宋對勳貴、外戚的手段。
    以磨勘為主,抽打為輔。
    拔掉刺頭,去掉乖張,剩下的就是都是皇權的舔狗。
    作為高家人,高遵惠從小深受勳貴、外戚的自我修養教導。
    他可以貪,可以蠢,可以好色。
    但絕不會連吃飯的本事都忘掉。
    若是這樣,高家必亡!
    所以,高遵惠的每一個步驟,都依著旨意來做,絕不逾越旨意。
    官家說了,什麽時候才能拆錦囊,他就一定會等到那個時候再拆。
    想著那第二個錦囊。
    高遵惠嘴角的笑容,就更加壓抑不住了。
    因為,這第二個錦囊上,依然很簡單——配合章惇,雇傭南下青壯,滲透交趾北方各州,並以甘蔗為利,誘降彼輩!
    一開始,高遵惠是不信的。
    因為,甘蔗能榨糖,這在大宋是隻有東南明州、蘇州等地的蔗農才知道的事情。
    空口白牙的,誰會信?
    還誘降?
    高遵惠當時感覺,他雇傭的那些青壯,大抵會要死在交趾了。
    然而……
    高遵惠怎麽都想不到,章惇至於使出了封官許願加冊封授爵,世襲罔替的絕招。
    一招就打在交趾各州土官和豪族的命門上。
    於是他雇傭的青壯,迅速滲透進去。
    各地土官、豪族,一聽是大宋太皇太後親叔叔的使者來談合作的。
    一個個原地化身哈巴狗,隻知道汪汪汪汪汪。
    再一聽是來談甘蔗種植的。
    土官、豪族們雖然不知道甘蔗是什麽?
    但他們知道銅錢是什麽?
    一聽說種一畝甘蔗就可以賣一兩貫錢。
    一個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不是沒有人懷疑過,但,大宋的太皇太後的親叔叔都來求合作了。
    不答應,也不像話啊!
    土官、豪族們,紛紛應允,不過傻子都知道,他們未必會真的在自己的地盤,大規模種植甘蔗。
    隨隨便便種個兩三百畝,意思意識就得了。
    然後……然後……
    隨著章惇一個個落實他的承諾。
    一張張空名劄子,送出去。
    一個個土官,搖身一變,成為大宋天子冊封的世襲飛騎尉、雲騎尉、羽林校尉。
    土官、豪族們發現,大宋的許諾是真的。
    說給冊封就冊封,說授官就授官。
    於是,這些家夥一邊敲鑼打鼓,將章惇授給的授官狀、封爵書以及官印,送到自家祠堂。
    一邊開始真的組織起人手,在各自轄區,大量種植甘蔗。
    少則千來畝,多的五千餘畝。
    從明州、蘇州等地,源源不斷運來的甘蔗扡苗,就這樣被種到了交趾各州。
    為什麽呢?
    這既是因為,他高遵惠被呂嘉問慫恿著親自去了一趟北件。
    並在哪裏,見了很多土官。
    大宋太皇太後的親叔叔這個頭銜,對那些連汴京城都沒有去過的地方土官來說,殺傷力委實有些大。
    同時,也是因為章惇的許諾,落到了實處!
    真的授官了、冊封了!
    真的承認了他們了!
    基於這個原因,土官們對大宋的信任度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大家都願意試一試。
    反正,就算最後種出來的甘蔗沒有人要,他們也虧不了太多。
    無非是一點荒地,也無非是一些反正就在閑著的侗丁不值錢的勞動。
    可要是大宋太皇太後的親叔叔,最後真的拿著銅錢來買甘蔗了。
    那他們就賺大了。
    一畝一兩貫銅錢?
    一千畝豈不是一兩千貫了?
    而在這個時候,從後方源源不斷運到前線的銅錢,點燃了這些土官們心中的火焰。
    當他們親眼看到,從邕州源源不斷運到前線的,那一車車的銅錢,也親眼看到大宋的官員,拿著這些銅錢給禁軍、土官們發賞。
    所有人都震驚!
    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
    一箱箱銅錢,被人打開,箱子裏滿滿都是孔方兄。
    叮叮當當的銅錢,敲動的不僅僅是禁軍將士們的心。
    也是土官們的心。
    於是,就這樣,土官們再無猶豫,紛紛和他簽了契書,約定好了甘蔗收購價格。
    當時,高遵惠整個人都傻了。
    還能這樣操作?
    我一個錢也沒有花,隻是許諾收購,簽訂好契書。
    土官們就願意不要錢給我種甘蔗?
    成本都是他們的,種出來的甘蔗卻是自己的。
    最讓高遵惠難以把持的是——呂嘉問告訴他,官家打算將來讓整個江北諸州,都不種稻米了。
    反正,他們的土地種稻米也種不出太多。
    不如統統種甘蔗算了。
    種甘蔗多劃算啊!
    賺的可比種稻米多多了。
    “那,他們吃什麽?”
    高遵惠至今依然記得,自己得知這個計劃時的反應。
    然後,他就看到了呂嘉問像看傻子一樣看他。
    “當然是吃米飯啊!”
    “不種稻米,哪來的米飯?”
    “交趾郡王會給的。”
    “啊?”
    於是,沒幾天高遵惠就得知了章惇給交趾人開出的和議條款。
    歲貢稻米百萬石,另以市價出售一百萬石。
    這個消息就像衝擊波一樣,讓高遵惠整個人都風中淩亂了。
    然後他就又從呂嘉問那邊知道了,官家對交趾人歲貢的稻米的用途。
    經過呂嘉問的調查——江北各州,稻米價格,每季都不同,但基本維持在大約三十錢一鬥左右的水平。
    這是因為交趾本來就缺錢,銅錢的價格比大宋還要高。
    同樣因為缺錢,所以大部分交易都是以物易物的方式進行。
    比如說一頭水牛換多少米,一塊布換多少鹽巴這樣。
    所以,呂嘉問將在交趾人的稻米送來後,在右江經略安撫使司所轄的羈縻州之中,公布官家的推恩宣撫之策。
    以諸土官明知大義,忠君愛國為理由,將所貢稻米,以市價的七成到一半,直接就地銷售。
    一方麵回收他們手裏的銅錢。
    另外一方麵,讓他們失去種稻米的動力。
    按照呂嘉問介紹的官家部署來看。
    一旦,土官們種的甘蔗,賣上錢了,他們就會發現,種甘蔗的利潤是稻米的兩倍以上。
    這樣一來,他們隻需要種甘蔗,就可以獲得超過種植水稻兩倍以上的收益。
    而甘蔗比水稻好伺候多了。
    可以用更少的人,種更多的地,賺更多的錢。
    如此,三五年後,諸州將不再種植水稻。
    他們隻要種好甘蔗,就可以直接拿錢,在右江經略安撫使司衙門的官倉買到便宜的稻米。
    如此,一套組合拳打下來。
    土官們的命脈,就完全係於大宋之手。
    他們羈縻也好,圈地自萌也罷。
    都將完全成為大宋的形狀。
    而且,他們賺了錢,肯定得買大宋的商品。
    富裕起來的土官,肯定得學學汴京的享受方式。
    園林要不要來一套?
    蜀錦是不是得買一點?
    附庸風雅的文房器具,是不是得來一些?
    官家更有大恩典在等著他們——每歲自諸州,選忠臣之子,守土良臣之後五十人入汴京武學、太學就讀。
    而汴京那地方,什麽消費水平?
    就算是他高遵惠,在汴京城也不敢說,自己的錢就夠花了。
    光顧一次李師師,就是好幾百貫!
    哪怕隻是隨便淺看一回女相撲,也得三五貫!
    更不要說,汴京那突破天際的房價了。
    反正,高遵惠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後,整個人都傻了。
    對那位官家的欽佩之情,更是源源不斷,從心中湧現而出。
    這些措施,若全部落實下去。
    高遵惠感覺,不僅僅從此江北諸州,再也離不開大宋。
    他和他的蔗糖大業,也將穩如泰山。
    所有土官,都會乖乖給他種甘蔗。
    日進鬥金,不在話下。
    他高遵惠搞不好,還將成為大宋有史以來最富裕的外戚。
    可新的問題,隨之出現了。
    他去那裏找人給他盯著榨糖作坊?又怎麽把蔗糖從這交趾江北之地,運去揚州、杭州、汴京等地售賣呢?
    於是,高遵惠就依照旨意拆開了第三個錦囊。
    在這個錦囊中,他找到了解決第一個問題的辦法。
    以所獲交趾罪官、罪將之罪婦、罪婢,典與南下青壯。